“小姐呢?”
“小姐回来后用了午膳就歇下了,似乎这会还没起。”
“嗯,我进去看看。”
楚嬷嬷应声退下去,容祁一推开门,就看见晏青扶手中还握着那孤本,半倚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约摸上今日引蛊实在耗费精力,一张小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连睡着了眉头都紧锁着。
他走上前,将晏青扶手中的书抽走,撩了衣摆坐在她旁边。
“敢问小姐,之前受瀛枝之毒的时候可有用过蛊术。”
“有。”
行宫内她一个轻飘飘的有字,此刻又在容祁脑中浮现。
想起她走后,虞徵引蛊后也仍然虚弱不堪的样子,他抿着唇,玉容上寒气更甚。
连虞徵都受不了引蛊的苦,当年她纵有丹心丸,以巫蛊之术为辅,想必也受了不少苦。
那是他娇养在身边,连多读了两本书都要扮可怜诉苦的小姑娘,离开九华山的那几个月,是怎么忍得过这疼?
她身边没有太医,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他,只有一个性子阴晴不定的虞徵,在西域,西域那样陌生又危险的地方……
那虞徵呢?
那几个月,虞徵对她好吗?
如果对她好,她当年那样依赖虞徵,为何最后不在西域做皇子妃,却要跑来大昭去黄信手下蛰伏?
如果对她不好……对她不好……
那他因为疏忽和怨怼错过的那几年,又要怎么样才能去弥补?
问题在心头萦绕了千百遍,最终一句都不能问出口。
容祁心口乍然牵扯出几分细细密密的疼,他蓦然握紧了手,一寸寸掠过晏青扶的脸,半晌阖上眼,连气息都有些不稳。
“留下吧,小九。”
她在睡梦里,容祁说话便更胆大了些,他低着头,伸手将她半揽到怀里,一手轻轻抚上她的眉眼。
十九岁,他从九华山满地的荆棘和乱石里,救下十五岁的晏青扶。
她明艳活泼,性子也软,受不得一点磋磨,连每日多弹了半个时辰的琴都要软磨硬泡。
在他身边的那一年,便不曾再让她受一点苦。
但旁人不知晓这样的她,也不一定有万全的办法护她周全。
所以怎样才能放心交付到别人手里?
他一心想留下,她执意要离开。
这五年到底改变了太多,他猜不透晏青扶如今是怎样想的,她也不愿意放开心防与他多说一句。
“你就当也图我点什么……”
什么都好。
半梦半醒的时候,晏青扶只听见一道低低的叹息声回响在耳边。
她下意识地攥住了缠绕在一起的衣袖,紧皱的眉头也一点点松开。
*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内已掌了灯,明黄宫灯下,桌案边坐着一人。
白衣胜雪,姿态矜贵,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刚醒时还有些怔愣,她盯着看了片刻,容祁已扭头问她。
“愣着看我做什么?”
她这才回过神,摇摇头从软榻上下来,走到桌案边坐下。
容祁顺手为她续了一盏茶,又问。
“可觉得好些了?”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