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出国深造，又“为了他”放弃一切回国，两相抵消刚好把国外这几年消没了，真是个数学天才。

由于故事的另一位主角是夏未霖，成忻的心情有些微妙，语气也不自觉变差了点：“哇哦，那你这些年还真是人往高处走啊，都爬到销售总监了。逻辑前后矛盾有点大啊尹总监。”

尹清然怒视着成忻，但偏过头去又显出一分迟疑：他到底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来着？

成忻吸了口气，又叹出去：“虽说人确实是善变的……但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太可惜了。”

尹清然干巴巴地反驳了一句：“与你无关。”

但他内心却已经五味杂陈起来。

刚刚他大言不惭自称为了夏未霖出国，实际上这个因素只在他的决定中占了四分之一的分量。他当初答应离开夏未霖去到国外，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可是听到回国进入夏未霖的公司这个提议时，尹清然不知怎么鬼迷心窍，真就扔下大好前途回来了。

尹清然喜欢夏未霖吗？喜欢的，他始终记得这个安静但不冷漠的学弟。

尹清然是不是想要跟夏未霖成为情侣关系呢？想，毕竟夏未霖是夏家的第一继承人、夏氏集团未来的掌权者，他手上的资源可比金钱还要珍贵——

思及此，尹清然怔愣在了原地。

所以，从始至终，他想要的其实还是“自己”。

尹清然神情变幻不定，只看了成忻一眼，接着一声不吭地扭头出去了。

成忻眨眨眼，连忙追上：“文件！文件还没给我呢！”

及至中午，公司里又传开了“成秘书威胁尹总监辞职”的谣言。

“尹总监连总裁办公室都没进去，文件也被成秘书截住了！”食堂的吃瓜NPC大声交头接耳。

成忻认真地旁听，边听边小声笑，回到办公室后还学给夏未霖听，边讲边大声笑，差点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这次的新闻水平不太行啊，典型的‘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我们明明只是进行了一些……关于事业的理性探讨。”成忻评论道。

夏未霖当然不怀疑。但他同样觉得传闻情有可原，毕竟夏小屿直到现在都躲着成忻走。

“尹清然……”夏未霖开口，“我跟他没有过恋爱关系。”

“嗯，这个我知道。我还挺了解你的。”成忻一挤眼。

夏未霖对他笑了一下，继续道：“前些天我拒绝过他，但看来我的用词不够明确。”

“没事，我估计他以后也不会这么恋爱脑了……”成忻忽然站起身，“前些天？什么时候？我怎么不在？”

怎么错过了如此精彩的情节呢！

夏未霖解释：“是下班之后的事。”

怪不得。

成忻坐了回去。就算知道有戏可看，他也不会留下来加班的。

“总之我跟尹清然好好聊过了。”成忻讲道，“我当初看这段剧情的时候就感觉他的行动逻辑有点前后矛盾，所以我暗示……明示了一下，估计现在他自己也发现这个问题了。”

成忻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抬头去看夏未霖，却察觉他有点低气压。

近来成忻对夏未霖的表情解读越来越准了，也逐渐发现此人心理活动不是一般的多。偏偏夏未霖还不爱说话，成忻只能去猜测他的想法——以前是这样。

至于现在，成忻会理直气壮地果断发问：“你又在想什么呢？”

夏未霖眨了一下眼，抿着唇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但很快还是乖乖张嘴了：“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对你而言只是一部小说而已。”

成忻立刻发觉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摆手：“也不完全是这样……我确实对一些人和事预先有了解，但又不会把自己当成高维生物。我现在就是个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罢了。”

夏未霖听完，却移开了眼。

成忻从这个躲避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尴尬。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对剧情中的‘我’印象是不是不太好。”夏未霖支在桌边的手挡住了下半张脸，说话声也压低了。

成忻看着他，不客气地噗嗤笑了出来。

我跟你谈存在，你跟我聊情爱啊？

对不起错怪你了尹清然，真正的恋爱脑在这呢！

成忻笑完，又觉得自己也半斤八两，这时候居然还觉得夏小帅怪可爱的。

“我确实不大喜欢小说里那位霸总，感觉智商情商都超乎常人——一般人没法理解他。”成忻乐呵呵地开口了，“但我一直没法把你跟那个人物对上号，因为你完全是个正常人，正常得甚至有点不正常。”

夏未霖的目光慢慢挪回来。

成忻轻叹一声，补充道：“而且长得太好看了——天呐，这种级别的脸将来要便宜谁啊？哦，原来是我呀，嘿嘿。”

成忻语气浮夸地说完真心话，趴在桌上笑得半天没爬起来。夏未霖这回连眼睛一起捂上了，耳朵泛着浅浅的红。

对啊，这种级别的脸怎么就便宜我了呢？

成忻偏着头往夏未霖的方向瞅，微微出神。

确认关系的第三天，成忻终于后知后觉地产生了实感：他正在谈人生中第一场恋爱。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恋爱是怎么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