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娘是妖,她怎么会生病?”
  “娘说,她得的是相思病。娘自生下我以后,就绝食到现在,真的快不行了…”男孩伤心地哇哇大哭起来。
  我见状不忍,遂答应小男孩去瞧瞧他娘。
  我蹲下身,背起小男孩。
  按着他的指引,来到距烟波红尘百余里的荒山野林里,一所破旧结蛛网的木屋子前。
  “你娘是在这里面吗?”
  我放下小男孩,指着屋子,问道。
  “嗯。”
  小男孩乖巧懂事的点点头,上前径直推开门,欢喜道:“娘,我找到人回来救你了!”
  我尾随小男孩身后,走进屋———
  怔怔愣住,整个人懵了。
  小男孩的娘,怎么会是,怎么会是青蛇姐姐?
  那个今夕何夕,曾经在我记忆中,娉娉袅袅,丹唇魅笑的绝艳女子......
  她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破烂木榻上,面色枯黄风烛残喘。
  因久日不肯吸食日月精气,已瘦若枯槁。
  泪水在顷刻间夺眶奔涌。
  我疾步上前,紧紧握住青蛇姐姐的冰凉的手。
  “姐姐,才三月不见,你怎憔悴成这副模样?”
  青蛇恹恹面容,眼睑耷拉微睁着,虚弱到连话都说不清了。
  我赶忙埋首俯在青蛇唇边,勉勉强强听清她的话。
  她说:“小白、是、是你么……”
  我使劲揉搓着青蛇的手,想要让她暖和些。
  可无论我怎么卖力,她的手都冷得像冰块一样。
  我哽咽泫然地回应着———
  “姐姐,其实以前,我总嫌弃你叫我小白,像在唤一只狗。可现在我不嫌弃了,你赶快好起来。我们再一起回紫竹林好不好?那里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再没有烟波红尘的世事悲凉……”
  “小白,晚了,来不及了,你要替我、替我照顾好念儿……”
  青蛇拼命耗尽真元,就为让我听清这句嘱托。
  我悲泪顷洒一榻,全力应承:“姐姐,我答应你!可是,张天术呢?他在哪里!为什么只有你们娘俩在这里。”
  “他还是、选择留在寂渊、修道成仙、我见不到他了……”
  那双风情黯销的眸眼,缓缓溢出两行清泪。
  青蛇忽然僵直身子坐起,瞳孔漠然放大,痴痴凄美地垂眸浅笑。
  她朱唇惨白地嗫嚅,决绝断弦道:“何谓正?何谓邪?道只道!天地无处著相思,它生莫作有情痴……”
  “姐姐!”
  我心惊不妙!
  “娘!不要丢下念儿!”
  小男孩扑上前来。
  青蛇圆睁着美丽忧伤的眸子,缓缓倒回榻上,留在世间最后的一句话,是念,亦是怨…...
  才不久与娘亲生离,一转眼,又与青蛇死别…
  眼泪就像启了闸门的洪水,再也无法阻挡。
  念儿稚嫩的身影,崩溃哭趴在青蛇姐姐冰凉的尸身上。
  我紧紧抱住念儿,竭力安慰。
  “念儿别怕,你还有白姨!从今以后,你就是白姨的孩子,谁也不能欺负你。”
  念儿死死抱住我,清澈的眼眸望着我,尽是怨恨道:“白姨,我爹呢?你知道我爹在哪里吗?娘就是为了等他回来才病的。爹他为什么都不肯回来看娘最后一眼!白姨,我要找爹,我要找他问个清楚!替娘讨个公道!”
  我泪眼模糊地一把揽住念儿,为青蛇姐姐感到不甘而怨恨!
  “好!白姨答应你!等安葬完你娘,白姨就带你去找你爹,我们杀上寂渊!去讨个公道!”
  烟波红尘,情衷百转千回。是谁山盟海誓,转手成空,从此年华虚度,为情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