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祝黎终于把这篇论文的rebuttal提交上去了,离ddl还有五个小时,算是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完全不紧张的一次投稿。
论文的内容是将人的思维链进行拆解,可视化,再在机器的辅助下进行组装和合并,以达到激发创造力的效果,在这个过程中使用推荐算法和因果推理,来让人们更加快速的认识到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相关的解法,也就是帮助人们进行创造力的决策和实践。
有人说如果你只是遵循你脑海里既定的选择,那么你永远跳不出命运的轮回,只有做意料之外的事情,才可能创造新的命运。
如果你看过《妈的多重宇宙》应该可以熟知这个概念,这个影片虽有主人公的不同的荒诞不经的选择,却是由主人公自己脑内诞生的,并非脱离了命运之外,真正可以跳出命运循环的决策应当是正常的思维逻辑和行事手段,诞生于主人公之外,却由主人公行驶的,那样的事情。
祝黎这篇论文的就是帮助人们真的链接到新的命运的选择,改变之前的算法对人情绪、知识、信息茧房的控制。可是研究到实现这一目标的算法的时候,祝黎有一个诡异的发现,不论机器怎样证明自己没有干涉过用户的思维,用户们在最终决策时还是会非常趋同的选择顺应自己生活命运的选择,也就是选择常态。
好像是有一层透明不可见的薄膜在阻挡着用户点选命运之外的选择,这令祝黎很费解,明明有很多选择可以更改剧情,为什么人们还是选择旧的东西?
每一次用户实验的趋同结果让祝黎的实验结果很难看,这就是她的论文为什么需要rebuttal的原因,在和审稿人据理力争这部分模糊的结果——研究人员无法证明某种选择是否是用户命运之外的选择。也就是说,你怎么知道用户的这个选择是他命运中的还是跳脱出命运之外的?你没办法证明啊,我们这个论文的逻辑就是产出这样一种东西,告诉你,人类有可能可以这样做事情,又不是说非要改变谁的命运,再说了,即使真改变了,你也不知道啊,因为你又不知道他既定的命运是什么,你怎么知道改没改呢?
这样讲是合理的,因为众人乃至科学家的认知常识就是人无法知道未来的事情,除非你是算命的。而且还是大师级算命的。
但是祝黎即使给自己的论文和结果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和借口,也依旧对这个问题产生了深深的好奇:难道算法真的不能模拟人思维之外的事并且帮助人们突破认知吗?
这使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哲学、神学乃至玄学。胡思乱想着,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复旦创智中心的门口,答应大潇当她的被试,可是不能食言,不然那个丫头又要说自己干什么事情总是不在乎其他人了。
傍晚,按了门口的门铃,没人回应,门倒是大开着,里面几盏灯也是明晃晃地亮着,应该是有科研人员在加班的。
祝黎有点悻悻的走进去,心想自己被问到就说是来做实验的,那也是无可厚非嘛。于是挺了挺胸,恢复了往日大小姐的姿态,大步流星的到了B1楼307号房间的门口,里面显然是没有人。
祝黎站在门外透过玻璃幕墙往里面看,房间很宽敞,窗外城市的夜光照射进来,给整个房间笼罩上一层蓝紫色的薄暮气息,玻璃幕墙后面是半遮半掩的百叶窗帘,透过这种很经典的实验室用遮挡帘,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仪器设备和散乱的用品,一张写字台一看就是秦子潇的风格,毛笔啊、书啊、电子元器件啊…以及半中式半西式的家具和摆件,一些她收藏的小玩意和整个实验室科研冰冷气息很重的风格产生了微妙的对比。
这个门上写的是神经认知数据博士生实验室iNCX,“怎么里面都是她的东西”祝黎嘟囔着打开手机打算给秦子潇打电话,“还说我不在乎其他人..”
电话拨通,对面又是一个带着防护眼镜身穿白大褂的形象出现,大声叫嚷着“我这边正在解剖,你什么事赶紧讲。”秦子潇那边是白天,正在做她新的一个实验,离手机屏幕很远,所以声音显得很大很吃力的在和手机对话。
“我来这里了!”祝黎也不自觉的提高音量。
“哪里?”
“你的大本营啊,来你这里做疗愈!”
“哦哦哦哦”秦子潇眼睛一亮,但是也没停下手头的工作“那你进门吧,我教你用”
“怎么进啊,我说大姐”祝黎无语
“暗号啊,语音识别的。”秦子潇移开目光,很理所当然地说。
“什么暗号?”
“神经科学人的暗号”,子潇勾了勾嘴角,“我认识我”。
“天呢好吧,你们这帮怪人。”祝黎真的挺无语这些人搞一些高概念的东西,虽然她自己也是这样的,“我认识我。”
隔了几秒的识别时间,祝黎把门打开了。
“你进门把那个床收拾一下,你可以睡在那个床上,很久没睡人了,估计有灰,不符合大小姐身份哈,但是时间不会长的所以将就下,主要和你讲下怎么玩的。下次你来你记得清扫下,就当给我这个实验的报酬了。”秦子潇看到她打开门之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