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花月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世上有一种女子，一颦一笑皆能勾人心魄，一举一动，皆能使人心旌摇曳。

一群红衣舞女在厅中翩翩起舞，各个风姿不俗，但众人目光却不约而同的全部汇聚在正中央的女子身上。

她没有浓妆淡抹，却自有牡丹一般的娇媚温柔，每一个举手转身之间，衣袖滑落的皓腕，不由让人想起冰肌玉骨四字，从心底中产生一种怜爱呵护的欲望。

董永好奇的打量着中间的女子，她显然极为善舞，每一个步伐、转身、旋转都暗合着曲调，却给人一种天衣无缝的感觉。正是这种完美，在董永看来反而莫名有种如同木偶般的僵硬，这是肢体上的完美，而非灵魂上的契合，简单来说，就是她没有用心，没有投入情感，只是机械的跳着一支练过无数遍的枯燥的舞。

董永看看众人皆是一副如痴如醉、色授神与的模样，便连宋呈言都痴痴地盯着中间那女子千娇百媚的脸庞，不禁悠悠一叹，一个发情、一个无情，一个散财寻欢、一个为生计所迫，心中对这种场合越发厌恶起来，并非厌恶这些舞女，而是厌恶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法则，为何弱女子就要任人摆布？

在董永的心中，每个人都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权力，只是生在东汉，在这个时代面前，他心中隐隐有深深的无力感，但潜意识中，总想要改变些什么，即使是杯水车薪、螳臂当车。

董永呆呆的望着窗外，第一次想要去做些什么，这种欲望，让他渴望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广陵郡中，有一位名闻内外的舞中大家，名为花月，其舞姿被众人赞为“天仙之舞”。只是，花月心中一直很清楚，无论自己的舞姿多么优美，都始终是一个舞姬，一个身份最为卑微的**！尽管因为倾城的舞姿，自己得以卖艺不卖身，但终有一日，会沦为男人的玩物。

她的心已经死了，现在，正在等待着身死的那一刻。

直到有一天，在一个春日的午后，她遇到了一个与身周之人格格不入的男子。

自从进入厅中，花月就一直悄悄打量着那个坐在窗边的男子，董永、浮生公子、浮生仙师，这几天她听了太多关于他的传说，心中对他当然十分好奇。

只是，乍见之下，这位浮生公子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仙姿无双，一身青布衣衫，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书生而已，但他的身上有着一种淡然温暖的气息，让人下意识的想要接近他。

本来，这位浮生公子也如同他人一般“色眯眯”的盯着她，让她不由心生鄙视，什么浮生仙师，还不是和别人一样，都是好色之徒！

花月心中正在失望，忽见董永悠悠一叹，便满脸失落的将头转向窗外，再也未转身过来看他一眼。

花月依然跳着她精准绝伦的舞蹈，心中却充满疑惑，是这董永嫌自己太丑，还是他当真与众不同？当然，若是在场众人听见花月的有疑惑，定会笑掉大牙，若是有人嫌弃花月丑陋，那人不是好男风，就是失心疯。

好奇之下，花月忍不住伸头向外看去，只见白河之上，渔舟点点，正有渔家儿女高声唱着农家小调，心中不由气急，这董永不愿看自己跳舞，反要隔窗眺望那些渔女轻歌，分明是看不起自己。

花月越想越气，神思不属的跳完一支舞，便听那寇子期高声道：“各位，今日观花月大家之舞，当真不负天仙舞之美名，我们敬大家一杯。”当下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众人轰然唱好，皆都互敬一杯，有些酒量浅的，早就拉着相熟的姑娘调起情、喂起酒来。

董永遥遥敬了宋呈言一杯，这汉代的酒虽淡的如同白开水一般，但却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葡萄酒，甘甜而香醇。

宋呈言尴尬一笑，小心翼翼的喝了杯酒，忽见花月朝着自己盈盈走来，春风满面，步履之间动人心魄，人未至，便有一股暗香传来，沁人心脾，不由色迷心窍，为之骨软神销，忘了被董永所支配的恐惧，心中高呼桃花运来了！

正待他伸出手要将花月搂入怀中之际，花月忽然步履一转，慢慢坐在董永身旁，娇声道：“浮生公子，花月敬你一杯。”素手轻抬，肤如凝脂的玉手捏着白玉杯，将殷红的葡萄酒送至董永唇边。

一时之间，宋呈言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便如一个被人当街戏耍的小丑一般。

董永不动声色的避过唇边的酒杯，从花月手中将酒杯接过，淡淡道：“花月姑娘称呼我董永即可。”

花月不置可否的娇媚一笑，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儿一般懒洋洋的趴在董永身前的案几上，静静的打量着董永，嘴角调皮的微微上扬起来。

董永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道：“花月姑娘为何如此看着我？”

“都说浮生公子是仙人在世，可否为小女子算上一卦？”花月浅笑嫣然，隐隐露出些许俏皮的神情。

董永无奈道：“这些虚名怎可当真？我可不会什么卜算之术，再说以花月姑娘的姿容舞技，已经算得上举世无双。”

花月底下眉头，本来这种恭维的话她已经听了无数遍，可从董永的口中说出来，却让她莫名有些欣喜。

“公子取笑了，”花月直起神来，伸伸懒腰，一举一动皆充满着妩媚的气息，却一点也不矫揉做作，“花月蒲柳之姿，身似飘蓬，或许现在春风得意，等到年老色衰之时，恐怕要无人问津，化作这世间的一缕尘土吧。”

不经意间，竟把平日里的心事说了出来，往日即使再苦，她也将怨言深深藏在心里，不让外人知晓，伪装成一副坚强独立的模样，这些自怨自艾之语，她还是首次说给别人听，尤其还是一个男人。花月低下头，心中一阵害羞。

她却不知，董永修炼逍遥九变日久，体内阳气渐盛，散发出的日子和煦温暖，自然会让人下意识的敞开心扉。

董永心中诧异，隐隐听出了她心中的轻生失落之意，安慰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即使身处绝境，依然要慷慨前行，天无绝人之路，或许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说不定，花月姑娘不必如此悲观。”

待脸上红晕渐渐消退，花月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董永，听了他的劝解，心中竟隐隐升起了些许希望，一种对新的生活极其向往的渴望。

“花月姑娘真想在这青楼楚馆了此终身吗？”董永突然问道，心中觉得像花月这样的女子绝不应该流落于风尘之中。

花月接过董永的杯子，斟满酒自顾自的饮着，忽然叹口气道：“若是能够离开，谁还愿意留在风月之所、销骨之地呢？”

董永点点头，忽然道：“我帮你。”盯着白玉杯上花月留下的樱红色的唇印，隐隐有些心动，但选择帮她并非要将她据为己有，而是下意识的想要帮一只美丽的鸟儿逃脱困住她的牢笼。

花月手中一颤，杯中的酒水洒在了衣裙之上，诧异的盯着董永，不明白他为何能够轻而易举的说出这句话，虽说他如今有仙师之名，但要买下她，却需要足足万金！只是，即便只是一句戏言，花月心中也有些感动。

一旁的宋呈言咬牙切齿的看着花月与董永眉目传情，手中的酒杯几乎要被捏碎，心中的恨意似要溢出胸膛！

好你个董永，和我宋呈言抢裴卿也就罢了，竟然要来抢我的花月！我与你誓不两立！

此刻，他心中的妒恨终于压过了对董永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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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