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原本月辉盛大,可一出门便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丝如烟,似有若无。
“小姐,可是家主说今日天气不好,不让您出门啊…….”
霜月喘着粗气,她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自家女郎的步伐。
“霜月,你回去吧。”
雾蒙蒙的水汽中,那个女郎忽然停下脚步,斜斜的雨丝织过古桥的苔痕,落于湖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不要啊,不要啊小姐,您母亲的事家主一定会调查清楚的。”霜月顾不上那么多,冲过去一把抱住女郎纤细的腰身,“你不要想不开啊,这湖水那么凉,若是跳下去…….”
“我没有想不开。”谢镜黎忍不住打断,“我只是忘记路了,想看一下路怎么走。”
谢沥青这个人最喜欢往别人身边安插点眼线。果不其然,方才用完晚膳过后,他又非得让她选一个丫鬟,她思来想去,大掌一挥,指了指那个端茶差点洒到她身上的小婢女,“就她了。”
谢沥青的脸色十分难看,“你确定?”
谢镜黎眨巴着眼,“不是表兄说什么人都可以的吗?”
——
“那就好,小姐。”霜月挠挠头, “但是,我现在怎么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啊?”
“霜月。”谢镜黎回过头,突然十分有耐心地问她,“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霜月一头雾水,“那….就好消息吧。”
“你的感觉是对的。”
“啊?”
“啊!”
话音刚落,几柄淬了毒的短刃破空而来,谢镜黎一把推开霜月,刀锋擦着她耳畔的发丝,带起一阵细小的风。
她登时回头,见霜月已经直挺挺地昏倒在路边。
晕的早也好,省得她还要费力给人敲晕。
谢镜黎踉跄着跌坐在地,斗篷散开如雪浪翻涌,她直视着攀在屋瓦上方的影子,发紧的声音线里带着一丝哭腔, “你们是谁,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对我痛下杀手?”
“来人呐,来人呐,有没有人呐,皇天后土,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身穿夜行衣的几个人蒙着面跃到跟前,只露出一双凶恶的眼睛。
“闭嘴,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应你。”为首的大汉身材魁梧,他微微眯了眯眼,“我说这位姑娘,你若识相些,便不要再叫了。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闭嘴。”
“破喉咙,破喉咙!”
“你找死啊。”
“哦。”她讪讪地应了一声,整个身体骤然缩成了一团,手臂紧抱双膝,发髻散落了几缕青丝,牢牢地贴在了额前,像是被雨打湿的蝶翼。
“怎么办。”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却听不出一丝害怕,发而有一股莫名的兴奋,“我好怕呀。”
“住手。”
一道泠泠的声音从身后飘来,犹如点露。
“你们在京城作恶,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清脆的环佩声响。
谢镜黎下意识侧头,瞥见身侧那人撑着伞,伞的边缘微微向下偏着,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而腰间缀着的青玉连环佩极为显眼。
青玉连环佩,以百年青玉雕成,质地细腻如丝,在边缘透出浅碧色,若在日光下看,又像是散发着幽冷的蓝光,仿佛嵌着一泓深潭。
而正面则浮雕玄鸟,暗红与浅碧,交相辉映。
谢镜黎眨眨眼,这样的玉佩,她好像曾在某个人身上看到过。
她无奈地扯唇笑了笑, “公主啊公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何必多管闲事。”
风信在一旁撇嘴,“对啊,这个人终于说了句对的话。公主,你管她做什么,说不定是她的仇人呢。我上次见她就觉得她不像个好人。她都敢去杀那个袁….肯定也有自保能力吧。我们每天活得已经够如履薄冰了,何必把我们自己也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