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这样乖顺低下头去认错,只因太后一眼就能瞧得出她的伪装。
“臣妾聆听太后娘娘规训。”
江新月本还想再纠缠一二,但是江予月忙把她拉住,怕再有说法,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毕竟太后娘娘是皇帝的生母,也不是只会和蔼可亲地说吉祥话的老太太。
她有自己的势力,也有铁血一般的手腕,才将圣上扶持到如今的地位的。
太后急急地去瞧皇后,只见平日里最平和宽容的人。
知雨陪在太后身边,低眉顺目的,只为叫别人看自己不见。
“哀家竟不知…皇帝竟然狠心至此。当初哀家替皇帝求娶你之时,不知是何等的好光景。以前好好的…江家那狐媚子一来便这样。”
知雨很想说,也许并不是江家姐妹的过错,而是皇帝自己立身不正呢?
江家姐妹,不论是贵妃还是柔妃,都像是任人摆弄的物件,皇帝要她们变成何等模样,她们就会是何等的模样。
搓扁捏圆,也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太后偏爱皇后,护着皇后,不叫她被嚣张跋扈的贵妃所害,如今也没有护住。
她与林国公是发小,林国公也是皇帝能够登上王位强有力的支持者,如今他的女儿在深宫中危在旦夕,他还会一如既往地支持皇帝吗?
皇帝真是糊涂。
她不知晓皇帝与江家姐妹身上的瓷碎之力,只觉得他们毫无理智,毫无端倪,只凭自己喜恶就定他人生死,不该是明君所为。
她此时开始后悔,为何当初不全力支持她的小儿子上位,只守着旧规矩,想着长幼有序。再如何也是亲生兄弟,不会闹得如何,没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的下场。
只可惜天底下没有后悔药。
已经被山呼过万岁的皇帝,不会再甘于平庸又碌碌无为。
一步错,步步错。
委屈小儿子不得竞选皇位,叫他只能辅助她皇兄上位,又委屈他不娶高门之女。
造成这样的祸端,皇帝只以为她偏心老七,可真正偏心老七,又如何会将他扶上高位,他还是太不知好歹了些。
居然敢对皇后动手,她实在是无颜面再见林国公。
皇帝装得极好,以往一直是兄友弟恭,孝顺和睦,他一握到权力之时,就颠覆了所有的调度。
独辛知雨一个,她瞧着倒是端庄稳重,还是个可用的贤妃。可皇帝也只把人往御书房摆着,也不大宠爱。
“皇后是突发恶疾吗?怎么之前一点声响都没有。”
辛知雨摇摇头,回道:“臣妾亦是今日才知道,皇后娘娘病得这样重。”
她低眉敛目,乖顺得好像没有自己的思想。也没有同太后点出皇后是中毒——这件显而易见的事。
太后对她的懂事很满意:“皇后一应饮食,都由你接手吧。”
辛知雨一怔,还是答应了下来:“是。”
“皇后病倒了,但宫中事务不可无人料理,也由你来做吧。”
辛知雨矮身行礼,仍是不卑不亢:“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在皇后床前看了许久,辛知雨看着她雍容华贵的侧脸和皇后苍白如纸的脸交叠在一起,恍若一人。
她心里却在打量,皇后凶多吉少,这是要将她当做替罪羊吗?但好在宫务也交由她打理了,起码还有转圜的余地。
京中高官重臣,都收到了皇后的最后求救,自然是人心惶惶。
林国公是跟着先帝,亦有从龙之功,门下门客众多,还有许多党羽。
“国公爷,皇后娘娘的事儿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您还要假装不知道吗?”
国公夫人一把年纪了,在一旁坐着掩面而泣:“老爷,咱们贞儿究竟是哪点不合皇家的规矩了,官家居然想这样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她。我苦命的女儿啊。”
可贞是皇后的闺名,林父为她起这样的名字就是要她“含章可贞”,叫她守拙循规蹈矩。
哪怕是江贵妃多有挑衅,她也会做一个合格的国母,合格的皇后。
林国公仍是抿着嘴不说话,下面的幕僚自顾说道:“狡兔死,走狗烹,国公爷还没有看清形势吗?他如今是怎样对待皇后娘娘,以后就会怎么对待我们。”
“您与太后娘娘自是从微末时的情谊,可掌权的终究不是太后娘娘。”
林国公一拍桌子,喝道:“够了!”
他怒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问他们:“那我该怎么做?去造反吗?”
那幕僚又口称“不敢”,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那咱们贞儿就该活活送死吗?老爷,那可是你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啊,就是您愿意,咱们钧哥儿也不会愿意的。”
她发恨说道,钧哥儿是林钧林大将军,皇后娘娘的胞兄,如今镇守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