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好奇的问：“后来呢？”

万清笑眯眯的看着安禾，“后来啊，听人说是好几天在观察玻璃隔板没看见人鱼，他着急了，就下了水池。”

万清又不说了。安禾眼露疑惑，为什么又不说了？

“安安宝贝，想知道后续吗？”

“想。”

明明就是一句很普通的话，语气也平静，但是落在万清的耳里，就惹得一片心痒痒。

“伸一只手过来。”

安禾和万清的座位间隔不过一掌。安禾照他的话，伸出手，掌心向上。

万清垂眼看着安禾的手，嘴角弧度更大了一些。

他伸手，轻轻的触碰安禾的无名指的指尖。

他的手骨节分明，指形修长，每个手指都留着一定长度的指甲，修剪得漂亮。

“他被他的人鱼，从指尖到身体，一点点，全部吃掉了。”

一边说，手指轻点，好像现在就有那么一只美人鱼正在啃食着人的肉/体，从指尖到躯体。

“安安，人鱼很危险。”

安禾看着万清的动作，突然手指曲拢，将万清的指尖包裹。万清怔愣，下意识的抽回了手。他动作不大，仅仅只是抽出，却依旧悬停在安禾的指尖上。

安禾只是想起之前的经历，“我以前在人类世界的地下拍卖会上见过人鱼肉，听闻人鱼肉能让人延长寿命，近乎永生。”

安禾其实并没有在地下拍卖会上见到过，这只是地下拍卖场的名头，吸引那些妄图永生的富人来参与地下拍卖会。

安禾的养父有一个计划是捕捞深海人鱼，他投入了众多资金，不过一无所获。安博后面要把养父的产业一一收回和脱手的时候，带过安禾去过养父名下的海面实验中心，其中有一个实验中心离巴克斯利亚很近。这些实验中心是直接悬浮于海面之上，它们的下面深至海面三千米多，全透明，可以直接观览海里的情况。

在里面的实验人员，安禾只想用一个词形容：疯狂。

他们无所谓自己背后的老板是谁，是养父也好，还是机器人安博都行。只要是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撑他们做实验就行。

他们极其的聪明，他们的博士学位基本上都是海洋生物学方面，但是他们什么都会，海洋实验中心的设计、建造，都是由他们自己着手完成。

给安博领路的那位科学家，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讲述实验中心的一切，他的语气充满了对科学的痴迷。这些科学家，在小时候，就被养父选中，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注定会来海面实验中心。

“……这是多伟大的研究啊，一经捕捉到人鱼，我们人类的寿命就绝不止百年，会更多，甚至可以永生……”

这么多年，他们倒是一只人鱼都没有见到过，不过别的研究倒是不少。

安博倾向于将他们转为华夏海区接管。这个隐秘又庞大的事业，个人支配下终有一天会走向失控。

他们反应很激烈。不知道安博和他们说了什么，最终由实验中心领队在一个月内把所有科研人员打散重组，正式接受了华夏海区管控。

不知道为何安禾想不起来领队的模样，只是记得他对安博说：“……科学的过程是冰冷的，愚昧的世人无法理解……将所有人员重新组队，无疑是阻断研究进程……不过我明白，钟先生消失后，人鱼也不可能存在了。”

拍卖会二楼的包厢，里面的灯光，是光线柔软的香槟色灯光，在这样的光下，每个人的眼前，都多一层奢靡的色彩。安禾温婉的气质在这样的环境下，迷迷蒙蒙的让人看不清她这个人。

“我不理解薄薄一片的人鱼肉怎么就能让人寿命延长呢？”安禾看着正在被推下去的人鱼。

二楼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情景的。

安禾似乎和那只人鱼的浅淡的碧绿色眼睛对视上，一时水波震荡，留下一圈清晰的水痕。

“我想，人鱼是不是能将人同化成他们的同类。”

每一个物种，繁衍才有延续的希望。人鱼数量稀少，大部分都是雄性人鱼。

尚九天说过，人鱼是不愿意上岸的灵魂，原本他们只会变成鱼儿，但是他们的灵魂太美丽了，于是创世神让他们有了人的形态，又能在海里生活。

万清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安禾的指尖出神。安禾收起了手，他视线随之移动，对上安禾疑惑的眼神，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这边陆十方也对人鱼感兴趣，“原来人类世界还真的有人鱼啊。将人同化成同类，那获得更长寿命后就只能在水里生活了，那我还是就做一位短寿却自由的人吧。不过，感觉人鱼好像没有想象中的美丽。”

安禾应了一声，又说：“万清比人鱼好看。”

万清哑然。

安禾的注意力回到了拍卖台上。

许久，轻轻的一声“嗯”，微不可闻。

倒是不清不楚时肆意妄为，明了的刹那，独自一人心如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