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柯扭头:“很难想吗?”
公衍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是插入地面的七星剑,迎着大开的门,迎着清晨的微光,其上七星排开,熠熠生辉。
“可、可这,你明明可以等到明天,我……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你也……咳咳……你看到了,巫仙根本没有把我治好,明天也可以,不必……”
公衍生心中惊异,一段话说的不知头尾,结结巴巴的,还咳了两声,嗓子沙哑,讲了许多,罗柯都没有接话。
“我……对不起。”公衍生低下头,住了嘴。
他觉得自己很过分,明明是想要让罗柯不要冲动,却忘了木已成舟,为时已晚,这番话说出来反而显得他不知好歹,罗柯徒做无用功。
罗柯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情绪。
“或许是吧。”
“也许,我真的很蠢。”
这番话像破罐子破摔,公衍生不敢抬头,怕对视上他的目光。
“我不通医术,就算她枉为医师,满口胡言,但你那副模样,我敢不信吗?”
“我既然敢做,就不怕别人怎么看我。”
罗柯说:“你好好休息,今晚月祭结束,我再来给你送药。”
他说完,走出屋关上门,缓步离开。
屋内只剩下公衍生一人。
他躺在床上,眼前的所有光都被打散,只剩下朦胧光幕,一切都笼罩了一层纱。
他觉得很累、很困,身上酸痛,腹中扭痛,仿佛无数根针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胃囊,偶尔小腹抽痛一下,整个人就骤然缩成一团。
但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落在七星剑上。
整只剑朴素极了,没有剑穗,就连盘旋其上的花纹都略显古朴,只有七星凹槽还算精巧,反射着光芒,刺得他眼生疼。
罗柯其人如七星剑般,没有太多装饰,锋芒毕露,
他直觉这事太不寻常,可要深纠却觉得自己很没有良心。
罗柯都做到这份上了,难道他还要怀疑他吗?
但他总是忍不住细想,把二人之间所有的对话,对方所有的表情、眼神,动作都在心里反复咀嚼,最终也得不出结果,反而脑袋胀痛,自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他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傍晚。
屋内昏暗一片,十分安静,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灼热、粗重,这里仿佛是独属于野兽的巢穴,而他正趴在兽窝上安眠。
这个联想连他自己都惊了一下,但随之而来的是脑袋剧烈的疼痛,甚至压过了身上的痛感,他只能抱着大脑蜷缩在床上,不断地按压、捶打,甚至拧自己身上的皮肤,可都无济于事。
“吱呀”一声,罗柯端着碗走进来,见状忙放下,坐到床边,“你怎么样?”
公衍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鬓角沾着薄汗,摇了摇头。
“我没事……结束了吗?”
他说的是月祭。
疼痛随着时间渐渐消去,他不知道是不是瘟疫的作用,导致他身体承受不了太多的思考,但好在没有再疼了。
“还没有,巫仙把药做出来后就一直在那等着,估计把药分到所有人手里,她就会回来了。”
罗柯去拿碗,里面盛着热腾腾的糊粥,就是他口中的“药”了。
只是看着样子实在不像药,黑乎乎的粘稠状物,似乎有草汁的清苦,但更多的是一种……肉的味道?
公衍生问:“这里面是什么?”
“药。吃了,你的病就能好。”
公衍生摇头:“里面……它里面的成分……里面都有什么?”
他看着罗柯,对方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可罗柯却避而不答,“不管是什么,你先吃了再说。”
“不!”
罗柯没想到公衍生的反应这么大,对方将他推开,尽管力道并没有多大,但药轻微晃动,露出底部带着肌理的肉块。
他捂着嘴,缩在墙沿,与罗柯隔开距离。
公衍生脑袋似乎又开始疼痛,但他无暇顾及,咬牙道:“你先告诉我,这里面的肉,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