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鲜血淋漓的蛇头在空中停滞了一下,狂喜的正准备开口,眼前就是一片阴影,身子一阵巨疼再无知觉。
而被这样巨大的动静折腾起来的下人见院子里不知道怎么出现的巨大的青蛇张开血盆大口就咬断了自家公子的脖子,这还不算罢,蛇头低了下去,把公子的尸身含在嘴里,直接吞了下去,下人顿时吓的屁滚尿流,连上前阻止都未敢。
等整座宅子都快空了,威风凛凛的青蛇瞬间消失,比先前更加狼狈的月娘跌坐在地上,脸上皮开肉绽,看不出半点本来的面目,艰难的挪了挪身子,伸手摸了摸肚子,“哈哈哈哈,晔郎,你曾经说过这辈子对我不离不弃,现在我把你吞进了肚子里,你这辈子都对我不离不弃了,你高不高兴?”
听到脚步声,立刻就停声嘶力竭大笑,警惕的看向来人,就见行暮提着匆忙之间被扔到一边的笼子慢慢的走近。
行暮本来想阻止她的同归于尽,只是晚了一步,她已经自燃了妖丹,见她亲自报了仇把负心人的尸身都吞了下去才缓步走了出来。
“霁月让我来找你。”
听到霁月两字,月娘眼睛动了动,瞳孔已经变成了野兽的竖瞳,淡淡的幽绿随着她眼珠的转动渗出来,“她还好么?”
“她死了蠢蠢欲动。”行暮淡淡的道,“她回到北方雪域之时已经身受重伤,临死之前让我来救你。”
月娘哇的吐出了打一口血,浑身颤抖,“死了……死、了,原来已经死了,你这个傻姑娘,为什么要来找我。”
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整个人突然艰难的翻了个身,趴伏在地上,因为她的动作,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您就是莲尊吧?霁月那丫头最为崇拜您,经常在我面前夸赞您,劳驾莲尊从北方雪域赶来,不胜感激!我知道您法力无边,小女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莲尊答应!”
“笼子里的我犬子,他虽能化作妖身,却无法凝聚内丹,他现在重伤垂死,我若是魂飞魄散,至此再无人能护他左右,我虽恨他父亲入骨他却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血,不能弃之不顾,在此小女子愿意用凝魂草的消息来恳求莲尊照顾我儿成年!”
行暮,“凝魂草?”
月娘咳了下再次咳出了一大口血,“没错,就是凝魂草!我当初来幽州游玩若不是发现了那颗凝魂草也不至于在幽州逗留这么长时间。”更不用说遇到童金晔这个人。
“据我所知,凝魂草若是出世,动静极大。”行暮瞥了眼已经再次无力趴在地上的月娘,难得的多说了句,“你要死了。”
月娘眼睛看不清楚东西,使劲往前瞧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蓝白的影子,心里倒是苦笑了下,能在临死之时见到妖族第一美人也不枉此生了,竟然还笑了下,“对,我要死了。”
行暮对生死之事向来颇为淡薄,能在此时多说一句已经是极限了,“你的请求我答应了。”
巫妖大战之后妖族就失去了气运,人族大兴,人死后还能入轮回,洗了记忆从头开始,而妖死了却是魂飞魄散,再无重来一次的机会。而凝魂珠能够蕴养魂魄,不但对人族有效对妖族也有效,可以想多让人趋之如骛,只可惜凝魂草的生长地点向来苛刻,而且多生长了人修聚集之地,妖族想要获得简直难比登天,谁曾想幽州竟然长了一株,而且月娘确定除了她无人发现。
这个条件足以让任何妖族动心,只是莲尊向来以清心寡欲而出名,月娘实在没有把握行暮会答应,现在听她居然答应了,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强撑住的身体也开始控制不住的变作原型,“凝魂草在皇陵,被龙气国运镇压才未被任何人发现……”
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彻底没了声音,重新变作蛇躯的原型,巨大的蛇瞳眷恋的看了下小黑蛇,再无任何动静。
这里已经彻底没人了,整座城却热闹了起来,远处灯火通明,还有脚步声朝着这边逼近,行暮指尖冒出一朵幽蓝的火花扔到庞大的蛇躯上,幽蓝的火焰骤然增大,短短几息便吞没了巨蛇,灰色的粉末洒了一地,行暮再次施展起身法,恍如鬼魅一般没入黑夜当中。
***
拎着这条小黑蛇飞了千里才在一处山头停了下来,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晚上风大,树叶被吹的哗啦啦的响,左右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行暮倒是不怕,北方雪域的风比这厉害强劲的多,到了最厉害的时候,连琼树都能被连根吹起来。
她现在停下就是担心这条小黑蛇会撑不下去,打开笼子之后把里面的小黑蛇拿了出来,给他输入了些妖力,感觉小黑蛇动了动就把他放在了地上,半响后,就见小黑蛇化成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蜷曲的身子动了动,揉了揉眼睛,嘴里发出一声□□。
“你醒了。”
小黑蛇脑子里还浑浑噩噩的一片,这种画面凌乱的交织在一起,相互碰撞,让他头疼欲裂,忍不住的按了按额角,听到这个冰凉的声音仿佛脑袋有一刻的缓解,他按着额角抬头,就瞧见裙摆上绣的层层叠叠的莲花,视线接着往上移过去,云海,圆月,松枝……各种的花纹不断的变化,他一个个的辨认了出来,再抬头就瞧见了行暮鹤。
刚刚还浑浑噩噩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整个人都傻了,只有刚刚看到的脸在不断的回放,明明是单单的黑白两色,黑发冰肌,整张脸似乎也清绝到了极点,明明寡淡,却有种让人刻骨铭心的魔力。
小黑蛇还没想到这么远,只觉得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在和他说话,使劲的点了点头,“醒、醒了。”
行暮,“你叫什么名字?”
此话刚刚问出,小黑蛇就又傻了,因为他根本不记得他的名字了,脑子里那些凌乱的画面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白,半响后,讷讷的低下头,“我、我不记得了。”
行暮皱了下眉头,正好一阵风吹过,她身上的法衣也被吹的猎猎作响,“那就叫巽仪吧。”
“我是行暮,日后你就跟着我。”
巽仪想了想,试探的道,“我该如何称呼您?”
行暮打量了下一身狼狈的巽仪,人族□□岁的年纪,眼睛里一片懵懂,看着她却充满了小心翼翼,行暮转过身,“先生即可。”
“是!先生。”
巽仪听行暮的意思不会丢下他才有心悄悄打量这里的情形,天上的弯月被飘过的云盖住了半边,星子黯淡无光,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风头,树枝被吹的张牙舞爪,他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见行暮背对着他站着,忍不住的开口,“先生,我们要去哪?”
难不成是要住在山上了?
行暮抬头看了下月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