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悄悄站在门口看了很久,终于在勤务兵拎着一群被抓捕归案的小孩准备离开时,踉踉跄跄地跑出来,然后拦在了路上。
那是个只有一条手臂的女人,向着其中一个小孩伸出手去,紧紧地拽住对方的腿。
阿方索看着那场面,看自己的勤务兵连比划带解释地说明了半天也没起到任何效果,他笑了笑。
“分配点多设五处,包括这里,每个家庭只允许领取一份营养剂,在领取的同时进行人口登记。”
这句话是对着随行人员说的。
革命军领导者没有做出更具诱惑力的慈善举动,仅仅是精打细算地让这些原住民能够暂时活下去。
“不识字的就做生物验证,必须登记完所有现存家庭成员才能获取食物。”
跟在他身后的胡塞骂了一声。
“我要把莱昂大君的脑袋挂旗杆。反正我挂了那么多个,不差这一颗。”
“别说得那么吓人,我总得提醒你我们不是恐怖分子。”
阿方索淡淡地笑着,维持住恰到好处的忧虑神态。
“看看吧,低等星每分钟死去一百个平民,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我见过两岁的孩子饿到再也忍不住,捡拾弟弟尸体上的蛆虫吃。但是当破门而入的士兵将他抱走,他还抓着自己的兄弟不放、想带对方一起走。他不知道什么是死亡。”
“没人教会他。”
“而那些高等人,那些‘我总是和他们过不去的贵族’……”
蓝眼睛里带着风雨到来前的情绪,它们被温柔的假象隐藏起来。
“只是死去一个或两个远房亲戚,就要举办盛大而隆重的葬礼,恨不得全宇宙都一同流下泪来。”
“一些悲哀值得大书特书,一些悲哀分文不值。”
革命军的领导者笑着伸手拍了拍朋友的肩膀。拦在破烂土街中央的女人终于拿回了自己的孩子,脸上带着茫然的神情站在那里。
勤务兵弯下腰去轻轻地拍一拍那佝偻的肩膀,慢慢地同对方比划着。
“人是不平等的。”
阿方索说。
“人命背后的价值也是被划分出三六九等的。”
“——所以软弱无能的妥协永远也无法导向真正的和平,而迎合时代需求的暴/力必将催生新的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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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吗?”
卡兰看着自己的伴侣手提两袋营养剂走过来。
猎犬监判队不怎么摄入正常的食物,他们的船上只有这些东西,仅存的一点点其他应急口粮也被霍尔曼家的那群人在最初的几天内吃光了。
卡姆兰出身的朗和劳伦斯相当习惯,现在换成了小霍尔曼和他的下属脸色发青。
从悲痛的境地恢复过来的现任家主终于开始规律对待自己的作息和进食,结果每一餐端到面前的都是营养剂。
卡特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尽可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虽然到最后他看见这东西就会痛苦地闭上眼睛。
“还好。”
咬着袋子的男人笑了。朗在同伴的身边坐下,快速地喝完一整袋补给,然后又将手伸向第二袋。
当他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前任军团长有点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我吃太多了?”
一袋量还挺大的,就是没什么饱腹感。属于吃完后,嘴巴脑子和胃会对一晚上账的那种。
结果卡兰支着脸颊,认真地望向他。
“我喜欢看你吃东西。”
“它喝起来是什么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