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外装甲骨骼里全都是血，一边耳朵完全丧失听力，可能是在不久前的爆炸中震破了耳膜。

一手抓着自己的枪，这向来行动灵活的女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另一只手里抓着一枚扯下来的铭牌。

“我没事。”

她调整了一下队内通讯。

“撤出中心区，所有人立刻行动！”

“玛达老爹怎么办？”

年轻的向导低声问。

“你的朋友……怎么办？”

乔茜沉默了一秒，也只有短暂的一秒。

“有需要带回去的东西就拿上。”

但是人要留在原地。

大部分人都处于负伤状态，不少人伤得还不轻，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带上阵亡同伴的身体。

原住民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架起一名走不动的伤员。

另一名没受伤的突击队的作战队员从另一侧蹿出来，帮着他一起扶住同伴的胳膊。

“交给我，快走。跟着队长，先和地表部队汇合。”

帮向导分担走重量的队员是少有的几名没在大爆炸中受伤的人。

因为说不了话的玛达老爹将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扑在了身下。

没有舌头的人也会发出声音，那些气流穿过他们的喉咙和胸腔，形成尖锐的呼喊。就像习惯于沉默的兔子在面临极大的惊恐时会爆发出刺耳的鸣叫那样。

好像很多人从活着到死，也只能短促地叫出这一声。

不久前炸塌半边中枢塔的无尘等离子弹来自于约瑟芬，傻子似的年轻人狗胆包天，将这玩意儿从自己的突击舰上外甲上的微型发射器内拆了下来，并且藏在外装甲里带进下水道，又一路带进了中心区。

将东西按在乔茜手里的时候他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长久以来恋爱脑发作的家伙没什么力气，也没再像个愣头青一样说傻话了。

激光武器几乎切掉他的半边外甲，连同身体一起。

“能炸掉吗？”

他问。

“能。”

冷静的女人回答。

“我去炸。”

约瑟芬发出一点模糊的笑声，头一次喊了对方的职位。

“交给你了，乔茜下士。”

他们的军衔目前都一样，可对方在未来会渐渐走得比他更远、更高。

“交给你了……”

在那之后，中枢塔所在的区域被炸得四面开花。

小队长乔茜的肋骨和耳膜都碎裂在爆炸的冲击之中。

从中心区撤离的道路坍塌了一多半，伴随着零星的交火。

驾驶着抢夺到手的突击舰直接冲出燃烧的火海，激光武器的射线和非激光武器的枪击声响成一片。

帝国的舰队有一部分被击碎，它们向着大气层坠落。

地面并未升起密蔽场，之前突破封锁线的镇压军部队没能抢夺到中枢塔的控制权，也无法将索斯金那批正在调头驰援地面的中轻型舰关在门外。

于是携带着高温的碎屑像是白日里的火流星，在浓烟弥漫的天幕间划出明亮的痕迹。

带着残余队员冲出中枢塔所在的爆破区的女人正望见这一幕。

一些体量过大的残痕没有完全燃烧殆尽就坠毁在0013的大地上，疾速划过时智脑的锁定装置依稀还能辨认出帝国联合军的标识。

乔茜的腿卡在突击舰的施压板处，死死踩住那急速狂飙的飞行器。她的骨头断了好几根，手里还拎着余温未散、枪管滚烫的重狙。

她冲那坠落的残骸比了个中指。

“去你**的。”

无声的幽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