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回去行吗?”
“唔。”
勉强默许了这个提议,卡兰决定提前收取一点利息,手还搭在那没收回来。
“记得在首都星时卡特说过的话?”
“霍斯特只是想参加一次公平竞争,你告诉我这样的决定有没有错?如果元帅的任期是十年一轮,只要这个机制并非名存实亡,那么参加竞选的人有错吗?”
“张嘴回答。”
“没错。”
抱住轻飘飘的白山羊站起身,朗低声叹气。
“在这一点上,霍斯特没有犯任何错误。他没有搞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操作,也没有可以抹黑陷害竞争对手,我自始至终都没认为霍尔曼家在这件事上犯了错。”
“你作为第五军的总负责人,在发现潜在风险及其形成规律时,及时将具体情况汇报给自己的更上一级,这样的做法错在哪里?”
同伴侣在一起时,卡兰很少露出咄咄逼人的神态,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温柔且随和的。可眼下他逼着对方索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错在……我缺乏自我判断、不该轻信不值得信赖的人?”
结果脑子笔直的那一个还真的总结了几条原因。
“我明明可以采取更谨慎的方式。”
然后他挨了小触须一顿抽,那些透明的须须吧嗒吧嗒地拍一拍他的后背,没用多大力气,仅仅是在表达不满。
“如果你的汇报对象不值得信任,那么这一切应该是对方的错。他没有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并且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污水不该推卸给按规章制度办事的正常人。谁心里有鬼,谁才是该被谴责的那一个。”
“你的处理流程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那么这样一份错误就不应由你承担。”
蹙眉望过去,卡兰的表情带着点探究。
“你们联邦怎么回事,看起来职场环境中存在着大规模自我PUA的传统。”
他不是老古董,他有和法赫纳一起补习新潮事物。
“至于你说的失职和针对后续处理急救的缺失——大坍塌的速度有多快你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哈默拉的景象我想你尚未忘记,而那一次的规模远比不上卡姆兰所发生的一切。”
浅色的眼睛里带着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一直都太过愧疚于自己成为幸存者,可我看见过你最初遭受污染的模样。那么告诉我,在你的战舰被炸毁、整片区域全部浸泡在复合型污染之中,而你被紧急扔进脱离舱时,是否还保有全程清醒的意识?”
这一次男人沉默的时间更久。
朗的手摸着对方的头发,没有吭声,卡兰却直视着那只眼睛,一定要得出一个答案来。
“没有……”
最终人类还是妥协了,视线低垂。
“脱离时我失去意识,陷入重度休克状态。脱离舱里的应急装置启动,保持住了使用者的生命体征。”
他平静地笑一笑。
“人类的意志力有时也不太顶用,起码我没达到可以靠不屈的精神去治疗污染和失血过多的程度。”
“那么你自己也清楚,无论如何这样的结果已成必然。”
卡兰的神色变得柔和一些,不再那样步步紧逼。
“你只是不停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最后和他们死在一起。这是你身为指挥官的责任,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过多诘责。”
“可在那之外,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追问受害者为何还活着的道理,你明白吗?”
“与其钻牛角尖,不如学学我的做法。”
这位傲慢的陛下说,手指轻轻点在对方的胸口。
“我不会犯错,我只会把犯错的大臣送进监狱送进审判庭,让他们去吃枪子儿。出现问题说明他们无能,那么就换一批更有能力的人来做。”
“所以你现在先别问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要问问怎么才能把金德利的脑袋装在银托盘里端上来,懂吗?”
朗:“……”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但是也确实诡异地没再陷入自责中去了。
最后他恶狠狠地啪啪亲了这趾高气昂的小山羊两口,又一把捏住那张狂妄的嘴巴。
“您可真是有当暴君的潜质啊。”
人类哭笑不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