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已经九星轨了？”曦瞳忽然问道，“好去开启仪式去上初等学府了。”

明冬十分配合的回答：“是的，还有半个星旋。”

“哦？那你觉定去哪所学校呢？”曦瞳知道这些学校是要凭本事考上的，并且明冬的命运大部分都被皇家掌握，自己是难以做主的，还要调侃一下。“是星律院，还是穹星联合学院，你家的庭临雪医学院，或者我的母校灵晔预观学院，还可以……”她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赫赫有名，入学难度高到离谱的学校，最后打趣道：“依我看，庭临雪医学院最适合你，毕竟你就姓庭临雪。”

明冬没有反驳，想都没有想，坚定的说：“穹星联合学院，殿下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回，曦瞳沉默不语，空洞的眼神中有星光在旋绕，她闭眼沉思了一会，再睁开无甚的双眼，像在决定什么重要的事情，问：“哪怕，这本不是你的命，你也要去吗？孩子，这是一条不归路。”

明冬摇了摇头，紫蓝色的双眼闪着光芒：“一切的一切，都是会变的，我要永远保护殿下！”

“哪怕不再修医，做一个救死扶伤在世间闲散之人，而是拿起武器，杀人嗜血，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恶魔’，我不能说太多，但你真的愿意吗？孩子，逃走换个新身份也可以的。”曦瞳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倚在树边，她刚刚使用了星轨追溯，看到了明冬的命：

她可以详细的看到明冬的过去，却无法看到详细的未来，这本命运书的剧情走向有多个分支，在一个分支上，明冬被众多的暗红色和灰色的光弦包裹，缠绕。

……罢了，命运是会改变的，一切交给他自己安排吧。恍惚间，曦瞳仿佛回到了当年与那个女孩相遇的时候，她的命运原本是金色的光弦，却因为碰到她，金线斩断，取而代之的是恐怖的暗红色。

梁冰景的命运会因为明冬改变。

明冬不说话了，真的愿意吗？在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他肯定不愿意，但现在，为了梁冰景，他必须去愿意，去接受。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在心中坚定的回答：“我愿意。”

誓言再曦瞳耳边回荡，她当“坏人”当太久了，这种把自己的心脏都挖出来给一个人的人，她第一次见，感觉自己千疮百孔的心灵被稍稍触动了一下。

明冬不知道曦瞳的心里活动，感到尴尬，偏偏曦瞳又是会读心的，明冬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

长久沉默后，曦瞳不再为难他，干巴巴的问道：“你要不去看看阿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都觉得别扭，这好箱是她第一次关心儿子，哪怕是伪装的，本意还是想明冬多了解了解梁冰景的坏脾气，会让他心里有底，刚刚只是冰山一角，多了解一点，不会有坏处的。

“阿寂是梁冰景吗？”明冬转头看向梁冰景所在的屋子，没有感受到声响，估计已经睡着了。

“是的，取自他核心权柄 “永寂” 中的“寂”字，我用星谕预言了一下，还挺搭。”——其实就是用预言起的，她可不会饱含母爱的给她取名字，能有名字就不错了。不过不能在她喜欢的明冬小朋友面前表现的太冷漠，一顿胡扯的解释梁冰景的名字含义，天色已晚，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曦瞳开口：“冰是他必须披挂的铠甲，景是他终将破碎的牢笼。而我给他这个名字时……”

药田深处传来冰晶凝结的细响，她的笑容忽然浸满星辉海的悲悯：

“是在对我自己下咒——要永远记得这孩子在成为‘祭品’前，曾是我用血□□温焐热过的一小片星空。”

“孩子，知道我为什么不去火海里救他吗？”她突然发问，似乎全然忘记了明冬去找梁冰景的事，自顾自的说，明冬摇了摇头，这是他最不理解的，但经过刚刚的谈话，好想有什么事情浮出水面。

“前辈你，不会都知道吧……不，你就是知道。”明冬猛的摇晃着头，像是窥视了机密，师尊口中那位手握命运之书的人，不会……

“前辈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他不理解，这无疑是个大担子，她敢这么干估计就连那位皇帝都不知道。

“是啊，我看见我儿子在火场里放弃挣扎的十三种未来分支——”

“可是，您为什么那么相信我。”明冬不解的发问，这对于他而言有些受宠若惊。

曦瞳掸了掸袖口上外出时残留的星尘，那动作优雅得像在拂去一本古籍上的尘埃

“因为火场里只有一条叙事线——”

她竖起一根手指，指尖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图景，像是在讲故事：

“我冲进去，动用全部力量救他。结局是：我们母子被判定‘勾结外族力量’，他会被废黜血脉囚禁地心，我会被制成活体星轨祭器。概率：百分之百。这是皇帝布置了十三年的剧本。”

明冬瞪大了眼睛，曦瞳笑了笑：“还没完。”

她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冰晶景象骤然碎裂

“而我站在原地，看着你冲进去——我‘看’到了三十七种新生的叙事支流。”

她忽然抓住明冬的手腕，力度大得惊人：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身上带着整个皇宫最稀缺的东西：未被污染的‘选择’。”

她松开手，从袖中抽出一卷发光的虚拟星图，上面浮现明冬自入宫以来所有的行动轨迹。

“你给他送好喝的饮料，是选择。你在树下气鼓鼓地瞪他，是选择。你此刻站在这里质问我疑惑不解的眼神——更是选择。”

“裘仞瞿的计算里没有‘无意义的善意’，宫廷的星轨里不记录‘不求回报的奔跑’。但这些，”她点点星图上那些微小的光点，“这些‘错误’，正在撕裂既定叙事。”曦瞳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一种近乎神性的悲哀。

“我信任你，孩子，不是因为善良——是因为你灵魂的底色，在叙事流里呈现为初雪般的净白。”

“庭临雪家的‘不死’是生命叙事最顽固的锚点，而你继承的不仅是血脉，更是你父亲那句‘救死扶伤不是一己私欲’的星痕烙印。在无数未来里，你是唯一一个——”

她停顿，冰蓝色的光在她指尖汇聚成两个旋转的符号：

“既没有沉溺于复仇的黑暗叙事，也没有堕入绝对理性的冰冷叙事，而是紧紧攥着‘生命本身值得珍惜’这条最简单、也最容易被宇宙遗忘的真理。”

“至于裘仞瞿不知道？他当然知道。但他读不懂——他只能看懂权力博弈的叙事，看不懂有人会为了一句‘我保护你’，就敢对抗整个星辰运转的轨迹。”

她最后拍了拍明冬的肩，声音低如叹息：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就是我，不会为了他放弃太多，不过我也不会请求你替我照顾好他，这不是你的责任，但是那道‘冰景’，只有你能融化。毕竟能融化他的，从来不是更锋利的冰……”

“而是笨拙地、固执地、一遍遍试图拥抱冰山的——春天的第一缕光。”

曦瞳笑了，“上一个让我对他的命运感到惊奇的人，是你的师尊。

”你师尊他，”曦瞳停顿了一下，刻意压低声音：“是地球人吧。”

信息量过大，明冬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他确定了，曦瞳就是传说中那位能预知未来的星类。真是这样，师尊的身份她肯定就知道。明冬与曦瞳交谈到深夜，曦瞳担心他的身体所以后面约定好第二光徊（Light Tide，日）再说。

“先凑合凑合，毕竟是地下，你就睡这间屋子吧，到时候皇宫里也会给你安排，不需要小心翼翼的，本来就是你的房间。”曦瞳带他到梁冰景屋旁的另一个屋子，两个房屋紧靠着，还各有独立的小院，住宿条件不是一般的好。

“小朋友，请记住在上面时我是一个疯子。”曦瞳临走前叮嘱到。

明冬谢过了她，进屋稍微清理了一下身体，就躺了柔软的床上。忙活了一光徊，明冬在床上只感到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他忽然觉得好累，心里闷闷的，即是对未来的茫然，也是曦瞳的那些话。

他好像，可以干掉裘仞瞿，帮助殿下，但是该怎么帮呢？如何利用好自己的优势，明冬想了许久，最后，终究是抵挡不住困意，想着想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