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哥哥,亲生的哥哥,在几天前突兀离世。
而他的侄孙,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子,一天之内,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通缉犯。
他的侄儿在经历少时丧母、青年丧妻之后,在中年,一夜之间又经历此等噩耗,终于在夜深人静之后爬上高楼,一跃而下。
一个家。
没了。
他在一瞬模糊的泪眼里,听见青年轻轻道:“我对他有愧。”
“我曾从他那里听过您,恰好家里让我出来找工作磨炼,我知道您生活不缺什么,但还是想来这里,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的。”
死亡是最无奈的隐去,唯留下活着的人苦苦挣扎。
我对不起我的孩子,我的弟弟。
青年因自己下意识摸索枪杆的动作,想起老者别离时的话。
他从此留下来,在老头的修车铺里打工,直到一年。
这是他想做的事,借以种种阴云雾霭间的空隙,在肩上重担之下,偷偷完成。
老头叹了口气,时至今日,仍然内心百感交集。
他努力压下,散心一般四处乱看,当目光掠过屋外的层层阴云时,却突然顿住。
阴云之上,一块可怖、巨硕的肉瘤一样的血肉盘桓天空,似乎将整个宁安市笼罩。
肉瘤的每一道细纹都清晰可见,可怖恶心,像是硬挖下来的肠胃。
片刻后,一道缝隙出现在肉瘤上。
再下一瞬,缝隙裂开,像是眼珠一样的血红狰狞地缝在裂缝中央。
老者的呼吸急促,眼瞳骤缩。
儿子问他怎么了,他说不出来,儿子似乎是过来瞥了一眼。
儿子的动作染上急促,他仍然呆立着,但往日孝顺的儿子却在把他推到沙发上后没有再管他。
儿子扑倒他的电脑旁,两只手慌乱地敲打键盘。
不到两分钟,儿子忽然急慌慌地出门,他坐在沙发上,想要出声却无声可发。
儿子似乎是回头望了他一眼,慌乱地嘱托他什么。
他听不见,脑海里乱哄哄地全是那个肉瘤一样可怖的东西。
门关上了。
儿子走了。
一条条紧急预警悄无声息地发布:
【极端天气预警,请不要外出……】
【某新型投影设备因天气原因失控,相关工作人员已进行调试,请保持耐心……】
宁安市调查局二楼。
穿白大褂的医生微笑着褪下外衣,小心在手腕戴上鸦黑色的表盘,他轻轻推开窗,没有一点声音的利用传送型灵能道具离开。
与医务室一墙之隔,几乎从未有人进出的小房间内。
一列列的电脑布罗缜密,总组长看着推门而入的男人,没空关心他的家人是否已安排妥当。
总组长看着每台电脑都坐上相应的人员,努力让略显慌乱的神色平静下来——他不能将恐慌带给下层。
他沉稳道:“灵能者们已经在前线奋力战斗,马上就会解决一切,也请各位把持好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