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念……”归泽苦笑了一下,她竟然追上了自己。但即便是二念魂士,承受白魇魔还是过于勉强了。
“我是没资格管你……”归泽感慨道,“现在一切已晚,但你又是为了什么?”
叶梦璃也没想到以往强势的归泽会说出这样的话,感到有些别扭:“我想保护他们。”
“你还是这么善良,但你看看,这些人值得你保护吗?”归泽讥诮道。
“那几个只是少数!”叶梦璃辩解道,“其他人都是安分地待在木屋中的!”
归泽摇摇头,显然不认同叶梦璃的说法:“那么那些人难道在刻苦修炼吗?”
叶梦璃一时语塞,竟不知怎么反驳。
从叶梦璃的反应,归泽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苦笑着捋了捋散落的头发:“我希望你明白,一味寻求别人庇护而不思进取的弱者,同样不值得你去保护,言尽于此。”
说罢,归泽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叶梦璃站着原地,若有所思……
弱者,虽然往往能得到怜悯和同情,但这不能成为他们安于弱小的理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弱者,并不值得同情。
“弱者……不值得保护啊……”归泽幽幽叹息,深邃的黑眸中倒映着无尽的哀伤。
那年她十岁。
从小被认为是废物、根本不可能觉醒魂念的她还是在生日那天觉醒了。她本以为,自己的觉醒能让自己的处境有所改善,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月光三尾狐的死亡,和季宇轩的仇视的目光。
他是她的二哥,可月光三尾狐,是他的小妹季雨霏看上的魂宠……
在那些无眠的夜里,除了看书,便只有一只火云貂陪着归泽。
这种低等奴仆级的魂宠根本没有什么价值,只不过是归泽暖被窝的宠物。但那天她被季宇轩用魂宠——红隼戏弄羞辱的时候,陪伴了她十年的它,冲了上去……
她不甘,她向父亲哭诉,父亲却只是给了她一只魅月狐作为新的宠物。她没有吵闹,却用最冰冷的话语刺激着老男人的心。
于是她很久没有见到父亲,她以为他生气了,他厌弃自己的浅褐色瞳孔,如同那些嘲笑她的人一般,不再愿意保护她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浑浑噩噩,自暴自弃。
很久之后的某天,她才从仆人的闲聊中知道,父亲杀了季宇轩的红隼,却被家族知晓。他被派往最遥远的地方经营着一份家族的生意,因为不这样做,她便会被逐出家族!
没有人会怜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怜悯她的人,就如同站在其他人的对立面,承担一切压力。
十岁的她不明白,可等她明白的时候,父亲已经不在家族核心,等父亲终于寻到一个机会能调回家族时,她却被掳到了青魇魔岛……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她的弱小,或者说当时的她认为父亲能给予她永远的庇护,但她错了。
好在现在有一个机会能让她改正这个错误,魇魔殿虽然残酷,但倘若能够活下来,她就一定会成为同辈中的强者!
天色已暮,浓重的黑暗笼罩着白魇魔岛,仿佛永远移不开的黑色山峰,又仿佛是所有人心中的阴霾。
叶梦璃独自坐在床铺上,面色苍白,浑身冷汗。
她喘息着,拼命地修炼以恢复魂力,体内那只取代了青魇魔的饿鬼的食量几乎超出了她的魂力总量,让她一开始始料未及,险些被直接吞噬了灵魂!
她现在和白魇魔维持着一个生死平衡,二阶的白魇魔两天的食量是她的全部魂力,因此两天中有一天,她是处于虚弱状态。但为了实现当初保护魔徒们的承诺,她只能咬牙忍受。
从魂力耗空的空虚难受中恢复过来,叶梦璃没有继续修炼,而是走到魔徒们的木屋,推开了门。
屋内人声鼎沸,仿佛魔徒们有着发泄不完的精力一般,吵得她头昏!有几个魔徒不知道因为什么打了起来,身上挂了彩,两拨人都谄媚地拉着叶梦璃的手,请她做主。
叶梦璃没有像往常一般听他们讲述,而是愣愣地看着他们,随后,挣开两名魔徒的手,默默地离开……
她在一处空屋的房檐下坐下,双手抱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倒不是真的脆弱到这种地步,她的思想依旧理智,只是止不住哭泣这种反应。
她知道她错了,在接受白魇魔的第二天就知道了,但她的善良让她无法看着一条条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
夜风起了,深秋的风很冷,将她的泪水变得刺骨,她忙用手拭去泪水,心中却满是矛盾、纠结。
“哭着呢?”一个轻松的声音传来,随后,身着单衣的归泽在叶梦璃身边坐下,怖星硕大的身体也跟着趴到归泽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