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魏知意,字卿。
我见过他最好的时候,后来的他做得再好,我都不满意,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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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从我祖父那一代起,便是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存在。我阿爹,更是魏家历代中最耀眼的一个。他年少时便以才智闻名,年纪轻轻便封了王,成了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久,他就带着魏家弃政从商,举家南迁,远离了京城的纷争。
在我十岁之际,阿爹收到信后脸色骤变,随即召集了一小队人马,连夜北上。
我看着阿爹披上战甲,腰间别着那把许久未出鞘的长剑。
后来我才知道,那封信是齐明王写的,是阿爹年少时的挚友,也是朝堂上唯一能让阿爹放下一切去相助的人。
助齐明王登上帝位,也重新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阿爹总爱跟我炫耀他和齐明王的友谊,说他们是生死之交,肝胆相照。我也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确实深厚。每次齐明王来府上,阿爹都会亲自下厨,做几道南方小菜,两人对坐饮酒,谈笑风生。
有一次,阿爹带我去见齐明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齐夙——齐明王的儿子,也是当今的太子。
他比我大两岁,眉眼清冷,气质沉稳,举手投足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从容。
我拉着齐夙下了三盘棋。
前两盘,我杀得他片甲不留,心中得意不已。没想到到了第三盘,他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步步为营,毫不留情,最终打成了平局。
阿爹在一旁看着,露出大牙嘿嘿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得意。”
我连忙收敛了。
他父亲称帝,他便贵为太子,不用过分殚精竭虑,不用担心手足相残。
奇怪,怎么从头到尾都是皇帝,皇后呢??
我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
不立后,大臣是怎么忍住不叨叨的?
不后宫佳丽,大臣是怎么忍住不叨叨的?
阿爹听了,脸色一沉,低声对我说:“知意,这件事你不要问也不要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些大臣们只是看皇帝有儿子,这个儿子也有本事,就忍了又忍。毕竟,谁不想要高官、权势、名利。”
我点头如捣蒜,一定不提。
面对齐夙,就是老样子——没大没小。
对着当朝太子,也就我敢没大没小了。
比如,我突然从屏风后面跳出来,想吓他一跳,可他总是面不改色,甚至连笔都不曾抖一下,只是淡淡地瞥我一眼,继续低头写字。我屡试屡败,屡败屡试。每次我都气鼓鼓地跺脚,他却只是轻笑一声,仿佛我的捣乱不过是给他添了点乐子。
比如,我给他研墨的时候总是“不小心”。
我手一滑,墨汁溅了出去,瞬间在纸上晕开一大坨黑渍。嘿嘿笑着,凑到他身边,想哄他别生气。可他并没有发火,反而伸手用指尖轻轻擦掉了我脸上的墨渍。
他的手有些凉,指尖触到我脸颊时,我心跳漏了一拍。
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专注而温柔,仿佛在擦拭什么珍贵的宝物。
我脸红了,竟然这样就脸红了!
感觉好没出息。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捣乱了,你自己慢慢练字吧!”我慌忙后退几步,转身就想溜。
可还没等我跑出东宫,他就一把揪住了我的后领,像拎小猫一样把我拎了回来。我挣扎着,嘴里也嚷嚷:“东宫那么多下人,随便一个都可以给你研墨!!嗷呜~!”
他却不松手,只是淡淡地说:“他们无趣。”
他总是这样。
我瞪了他一眼,他却只是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放开我!”我挣扎得更厉害了。
他这才松开手,却顺势将我拉到书案前,按在椅子上坐下。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研墨。”他简短地命令道。
我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拿起墨条,开始研磨。墨香渐渐弥漫开来,我低头看着墨汁在砚台中晕开,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专心点。”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无奈。
我抬头瞪他,却见他正低头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我顿时觉得脸上又有些发烫,慌忙低下头,假装专心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