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能够看见，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动摇。好几次的交锋都落于下风。而你来了之后，事情开始有了大动向。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的信号。不管最后谁胜谁败，往前走一步，就是胜利。”

丛生坐在藤木椅上，兔子在啃咬沙丽娜带来的萝卜缨。她仔细地听着沙丽娜说话，在沙丽娜停下来后，她问：“你们都要上战场了？”

沙丽娜点头：“那是囊括了所有元首势力的超级英雄的弱点针对打击，需要的人力物力非常多。可以说这是反抗军孤注一掷地行动了。胜败，在此一举。”

“丽娜怎么办？我不会在此停留。”

沙丽娜很坦然：“放心，我知道你的担忧。虽然丽娜年纪很小，但她已经懂很多了。我曾经为她的早慧感到悲伤，但现在我庆幸她的聪颖，在我离去后，丽娜会继续留在小镇上。她已经成为了这个小镇的孩子王，反抗军的思想会是她的思想。倘若在我们之后，政府仍有不义，她就是新的火种。”

丛生沉默了很久：“我在想，你们到底在为什么而反抗？”

沙丽娜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怔楞了一下，笑了：“我第一次被这么问。”她的目光看向了窗外，静默的天空不会回答，远行的飞鸟不会回答，在荒漠的风卷起她的发辫时，她说话了：“可能是为了公正吧。”

“如果你问其他人，他们会告诉你为了自由意志而战。但我是为了公正而战。”

“我是哥谭大学法律专业的学生，辅修历史。对于哥谭，我深感积重难返，要想彻底改变，必须要不破不立。蝙蝠侠可以支撑很久，但我更怕他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的哥谭。”

“不怕和你说，在超人行动的最起初，我是最开始支持追随他的那批人。哥谭的法律是权势与财富面前形同虚设，当超人以强硬的姿态镇压阿卡姆的罪犯时，我以为我看到了光。”

“于是你就追随他了？那你怎么又加入反抗军了？”丛生扒拉着葡萄，聚精会神地听着。

“好歹尊重一下我的自剖啊，这放在小说里，可以水好几百字呢！”沙丽娜开玩笑说，心里的情绪消散了些，才缓慢深呼吸地继续说，“那是一场判决，判决的原告是一个未满18岁的男孩。他因入室偷窃食物被邻居报警，由于是元首政权成立的第一起案子，超人也旁听了这一次审判。”

在法庭上，邻居出示了男孩偷窃食物全过程的监控视频，男孩的胃部也被检测出确有与失窃食物种类一模一样的种类。

于是，法官做下了判决。

“我现在依旧清晰地记得，那白发苍苍的大法官，在依据法律做出如此符合的判决后，他与书记员等人站起来，看向了那坐在比大法官的位置还要高的元首。”

所有人也看向了他，仿佛这场依据法律的审判无足轻重，只是一场作秀，做给那掌控权势之人的看。直到元首轻飘飘的一句“罪恶需以严惩方能警醒世人”，男孩的判决瞬时被改变 。那一日，不需要经过任何程序，赤红的血在枪声响后自额头前迸溅而下，一如元首那双不再清明盛满暴怒的眼睛。

那道血，同时也流进了沙丽娜每晚的梦里，使她每每惊醒，更想清楚叛逃政府加入反抗的急迫。

这样的公正，全然系于一人。那不是人民的公正，那是皇帝、君王，她更愿意用一个古老的词去称呼——“独夫”！

于是她带着丽娜，背叛了元首。

沙丽娜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后来我途径那个男孩的家，向四周的人打听，才从男孩的同学口中得知，这个男孩是新搬来这里的，只知道他的父母离婚，他跟着妈妈一起。他妈妈后来谈上了另一个男人，他们一起丢下男孩私奔了。他不是故意去盗窃的，他是饿得不得了才去盗窃的！”

沙丽娜嘶吼着说完最后一个结论，身体仿佛失了力气，背往下弯了少许。

“我更加明确反抗的决心，我所想要的公正，绝不是如此潦草地以某一个人的喜乐哀怒做标杆，绝不是如此轻率地任由他践踏法律凭喜恶作判决。它首先理应是正义的。”

飞蛾撞击灯泡，发出轻轻的啵啵声。

两人一时无话。

沙丽娜收拾好了心情，这些事她一直压在心底，丽娜不知道，考斯特不知道，今晚一吐为快，自己没有预想中那么的愤怒或者痛苦，更多的是一种放下担子的释然，这让她以更轻快的心绪去迎接明天的出征。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我该走了。你，应该也有新的旅途了吧，祝你此行顺利！”

丛生目送着沙丽娜踏着轻松的步伐走入黑夜，那影影绰绰的路灯下，她带着对公正的追求，踏上生死不由的战场。

第三天，餐馆里没有人。

这天同样是沙丽娜等反抗军离开小镇执行计划的日子。

扎坦娜早就在原来的位置上等着了，她侧着头，目光悠远又带着悲切，好像是注视着什么，好像是怀念着什么。

丛生的脚步声在她的身后响起，她如有感应地回过头来：“你来啦。”

没等丛生回应，扎坦娜自顾自地开口，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有时候我在想，可能现在的我，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我在闭关时做的一场梦，等到梦醒来，所有都会变回我闭关之前的模样。闭关之前我就在想，出来后我会去哥谭开一场魔术秀，在所有人的欢声笑语下谢幕，可能会遇到什么罪犯，但我的魔法能够轻松制服他们，让邪恶无所遁形，使正义重见天日。”

“没想到，我的魔术秀，在这里举办了。”

说罢，扎坦娜拿出一支树枝模样的魔杖，在半空中一划，像一把刀轻松切开了苹果，露出一个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过的隧道。

此时扎坦娜留给丛生的兔子跳下了丛生的怀抱，直直往隧道中去。

扎塔娜走在丛生的前面：“走吧，这一回，我们要做一次偷渡客。”

说罢，身形隐入隧道之中。

丛生想了想，把棒球棍拿在手里，才小心地走进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