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舟往后退半步,齐迎闪身到他前面,手里的长剑直指青年。
青年耸肩,“我找他看病,你凑什么热闹?”他唇角勾一抹笑,“你莫不是也看上我了吧?”
“他眼睛死了。”
一道童音响起,青年的视线落在谢枕舟抱着的孩子身上,似乎是没听清蒲淮的话,开口问:“他说什么?”
谢枕舟抬手轻拍着蒲淮的后脑勺,笑道:“没事,他说你眼瞎呢。”
“眼瞎,哈哈,眼瞎喽,你眼睛飞走喽!”锦衣少年站起身在板车上手舞足蹈,十五六岁的人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七八岁。
谢枕舟冷不丁被他说的“飞走喽”逗笑。笑出声又觉得实在是不合时宜。
青年咧开嘴角,脸上厚重的胭脂水粉随着他脸部动作脱落了一些,“小朋友嘴怎么这么贱,我帮你把它缝起来好不好?”
谢枕舟忙不迭捂住蒲淮的耳朵,“你也知道他还是小朋友啊。”
他把蒲淮放回锦囊里,动了动有些酸软的手,“来吧,我来给你看看小心心。”
见谢枕舟往他这边走来,青年脸色露出看傻子的表情,“来啊小郎君,”他一把扯开胸口的衣服,露出毫无血色的胸膛皮肉,“我的小心心在里面,我剥开了给你瞧瞧。”
说着,他十指陷进.肉.里,黑红色的血流出来染红粗衣。
齐迎手里的剑还指着青年,另边手挡着谢枕舟慢慢往后退。
这青年怎么说也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皮肉被撕裂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毋庸置疑,他是个疯子。
夜郎一带妖魔纵横,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和齐迎在抚天峰称得上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但出了仙门,他们在别人眼里或许连蝼蚁都不如。
在不确定这青年的底细之前,他们自是不会冒然行动。
胸口的窟窿越来越大,青年倏地将一只手伸进去。
谢枕舟中二指夹着一张符篆,紧紧盯着青年。
倏然,青年抽.出手来。
两人怔住,青年手里拿的并不是心脏,而是一条手腕粗细的青绿色长虫。
长虫在他手里蠕动着,他伸直手,“小郎君快看成连的小心心,它好像很兴奋,它很喜欢你。”
成连边说着边往前走,丝毫不在意齐迎的长剑已近在咫尺。
还不待两人有所反应,成连手里的长虫被他捏爆。
绿色的黏液四处飞溅,齐迎用剑画一个圈形成屏障将其挡住。
离得近了他们才发现这黏液中还掺杂着别的东西。
不足指甲大的白色蛆虫穿透屏障朝两人飞来。
谢枕舟指尖的符篆疾速覆上冰霜,咔的一声炸开变成数十块碎片将蛆虫切断。
蛆虫落在地上没了动静,不过很快,它们断掉的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从乳白色变成了淡红色。
蛆虫的数量翻了一倍这是他们没想到的,纵然像齐迎这样饱读诗书的人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他们迅速往后退了数步,蛆虫并没有朝他们涌来,而是开始自相残杀,撕咬同伴。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甜味,与周围腐烂的气味杂糅在一起反倒熏得人更难受了。
谢枕舟用胳膊肘捂住口鼻,越想越不对劲,他瞳孔骤缩,另边手在齐迎的背上点了几下封住他的鼻息,紧接着又封住自己的。
“师哥,是蛊虫。”
林极宵是在这夜郎捡到他的,早些年他有查过关于这一带的书卷,其中便不乏有关于蛊虫的记载。
虽然没有细细钻研过,但同类相残、血肉为食是多数蛊虫的特征。
“哇!小郎君真厉害,”成连拍了拍手掌,笑盈盈地蹲下身捡起一个白色蛆虫,“我就说我的小心心喜欢你吧,都着火了。”蛆虫在他的手心燃烧起来,很快便化为了灰烬。
他抬头,摊开手轻轻一吹,灰烬飘散。
齐迎再次画出一个屏障,与前不同的是,这个屏障是水做的。
蛆虫灰被水包裹着,两人能清楚地看着灰烬在变大,很快便长成了手指大小的蛆虫。
“这是再生蛊,我可是养了好多年了呢。”成连胸口的伤不知何时愈合了,他整理着衣物,“你们生得太漂亮了,我舍不得你们死太早。我要把你们的脸皮撕下来给我戴上,在让小心心帮你们长出来。”
“撕了,再长。撕了,再长。”
他指着齐迎,“今天用你的,”又指指谢枕舟,“明天用你的。”
“轮换着来,每天都能用新的,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俯后仰,显得身后的锦衣少年正常了不少。
再生蛊在水里也不忘自相残杀,不多时清澈的水便变得浑浊。
水是流动的,稍不注意就会沾到齐迎身上。谢枕舟环视周围一圈,他们不会解蛊,若真被再生蛊上身,生死难料。
余光闯进两点红色。
在成连身后的房屋旁边,有一个用红头绳扎着两个丸子的小姑娘,正探出半个头看着他们,他视线停顿了片刻,很快又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