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黄昏时候,天边夕阳红色印染了全部景象,林中归巢鸦啼隐约起伏,白日时积攒的燥热空气也渐渐转凉。燕罗才被浑身彻骨伤势痛醒,就见他双臂被根麻绳捆住吊在一棵大树上,旁边卫狂歌也浑身血污吊了起来。他挣扎着抬起一只腿,轻轻踢了踢一动不动的卫狂歌,“卫老弟,卫老弟!还活着吗?”卫狂歌身子一颤,缓缓转醒过来,他双目稍有浑浊,朦胧扫视了周围一眼,疑惑道:“我死了吗?”
“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会让你们死的那么舒服吗?”
不远处,陆绝风带着一丝暴虐的声音忽的响起,将燕罗与卫狂歌猛地惊醒。
就见方才战场中,陆绝风已将自家兄弟们的尸首收敛整齐,摆放在挖好的土坑之中,坑前竟摆着姚天兵的一颗头颅当作祭品,姚天兵的下半身尸体抛在一边被乱刀砍得血肉模糊不成了形状。
陆绝风坐在姚天兵的尸首前,正霍霍磨刀,此刻的陆绝风已然疯魔,脸庞红白斑驳,双目眼角不时抽搐扭动,口中嘿嘿冷笑,从嘴角溢出唾沫血渍,一副痴狂了心智的模样。
“血窟盗就剩我一个了……”
“我要活剥了你们,扒皮抽筋,剔了你们的心肝脾肾,送兄弟们路上果腹”
“嘿嘿嘿……”
燕罗与卫狂歌扭动身子,想倒起来割断绳子,可身上被陆绝风封了穴道,连抬腿都需要耗尽全身力气,更别说悬身倒起来了。
陆绝风边磨刀边道:
“放心,你们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我会把你们的痛觉封掉,嘿嘿嘿……”
“你们要亲眼看见我把你们的肚子剖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一个割出来。”
听着陆绝风已经有些扭曲的声色音调,燕罗与卫狂歌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从上脑门。
燕罗此刻怒极惧极,怎料这一单生意走来,竟要在这荒郊野岭送了性命,他绞尽脑汁算尽各路法门,怎么肯愿意在这束手待毙。眼见得陆绝风将刀磨好,朝自己走来,燕罗已面容扭曲,全身拧成一团,反倒是卫狂歌莫名平静下来。
陆绝风已站在二人跟前,露出狰狞笑容,将刀尖举起:“我是先剖谁的肚子呢?”就在这生死攸关之时,燕罗与卫狂歌尚不觉察有何动静,就猛地见一人站在陆绝风的身后,此人身材伟岸壮如铁塔,陆绝风竟也只到此人下巴位置,这人也不说话,只是轻咳了一声。
陆绝风一听动静就似惊弓之鸟,全身暴动大,转身就一刀砍来。
可那人不躲不挡,任凭这一刀砍在自己手臂上,可这一刀别说将此胳膊卸下,就连皮肉都没有割破,只在表皮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那人伸手抓住刀刃,轻轻一扣,“咔嗒”一响,食指中指无名指就将刀面凿出三个圆洞,他借着三个圆洞三指使力一转,刀身顿时咔嚓折叠卷裂,废得不能用了。
燕罗卫狂歌那见过这等神鬼之力,早惊得目瞪口呆脑中乱成一团浆糊。
陆绝风这时才看清来者面目,脸上肌肉扭曲蜷缩变得不像人鬼,从喉间挤出一声尖锐如夜枭的惨叫呼号,转身就逃。那人脚不挪动,随意伸手一抓,五指如盖,将陆绝风的头颅紧紧箍住,提了回来:“跑了那么远,还想跑?”
陆绝风双脚离地,不停地扑腾,双手却奋力反击,拳掌指爪噼里啪啦打在那人身上,那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只道:“你要是一路跑出国境去了吐蕃或者西域一辈子不回大唐也就罢了,可逃命路上还改不了吃屎,逼我斩草除根呐。”
陆绝风给此人一通呵斥后,终于恢复了神智,却骇的面无血色,全身抖如筛糠,嘴唇哆嗦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不见那人如何动作,被拎着的陆绝风双目一翻,一下子没了气息。
那人将手里没了动静的陆绝风尸首抖了一抖,便扔到一旁的大坑里不再瞧一眼。
燕罗与卫狂歌这时候才看清那人的面部,来者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粗麻衣服围着兽皮作猎户打扮,一头凌乱长发披在身后,面容略带一丝狡黠坏笑,隔着衣服也能看得清下面一身盘虬卧龙的肌肉,一副天神金刚的样子。
那人瞧了燕罗与卫狂歌一眼,道:“两位小朋友,这就放你们下来。”
正说着,树顶上一阵噼啪乱响,蓦地香风流动,竟从树上飘下一个貌美少妇,将他们身上的捆绳割断,又亲昵地拍了拍二人的头顶,道:“两位小朋友伤的挺重啊。”
燕罗虽然不知眼前一男一女是何来头,可见识了这壮汉像杀小鸡一样杀了陆绝风的手段,哪里还会有其他什么想法,只是警惕道:“多谢救命之恩。”
那人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二人肩膀,原先被陆绝风封了的穴道顿时冲开,那人眉头一皱,道:“这么重的内伤。”
说着,他把燕罗与卫狂歌摆成了盘膝姿势,两手一抚二人肩头,燕罗双目一睁,只觉肩处涌来一道滚滚热流,刹那间通了四肢百骸,将重伤破裂的五脏六腑轻轻地抚摸滋养,他脑中一个激灵,竟再也觉察不到难忍的剧痛,恍惚间全身筋骨抛在温泉当中,懒洋洋地险些睡着,等他回过神时,内伤竟好了大半。卫狂歌那边内伤没有燕罗严重,反倒是腿上被镰刀割的口子太深,影响腿脚行步,而此人一道真气输入,竟将其伤口缓缓挤压收拢,连割裂口的血液都旋即凝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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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人拍了拍手,“你们两个只要在这静坐修养一个晚上,明早就能动身了,不过内伤外只是我内力临时给你们愈合,接下来三五天可不能跟别人动手,否则一旦裂开,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你们。”
卫狂歌本要磕头谢恩,可被一旁的少妇按住,她道:“小朋友,让你别动你就别动,怎么不听话。”
卫狂歌赶忙问道:“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恳请告知名号,日后定当恩谢。”
那人摆摆手道:“别,我只是顺手除个败类,救你们是举手之劳,没那么多客套。你们要真想谢我,就把这么些尸体好好埋好葬好,免得坏了此处风景。”
此人犹豫了一下,对燕罗道:“你筋骨修炼的极佳,可惜了内家根基太浅,这种根基出生的人……只劝你日后不要走了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