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理了理身上的血渍,这才在太师椅上坐下,道:“乔堂主,就剩你一人了,躲藏还有什么用,不想见见我的真面目吗?”
沉寂了片刻,就见乔南申从正堂后方跃上屋顶,又翻身落下停在灰衣人面前:“你到底是什么人。”
灰衣人缓缓将披风的兜帽摘下,不是前来寻仇的燕罗又是何人。
乔南申起先见了燕罗,毕竟其样貌气质变化太大,一时间也没认出,等他认出时不禁双目怒睁,露出惊骇盛怒不可思议的神色:“陈庐州!你居然没死!”
燕罗嘴角上扬,显露出邪魅笑容:“乔南申,我说过你一定要死,我讨债来了!”
乔南申见到燕罗手掌左臂都是正常样子,一股莫名恶寒从脚底冲上头顶,毛骨悚然后退一步:“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燕罗站起身子:“鬼,讨债鬼!我来讨回我的飘血玉牌!”
此时此刻的乔南申,经过这一场巨大变故,怒、恨、骇、疑、疲几种情绪状态混在一起,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冷静,脑中绷紧的神经催的一身血液飞速回转,他蓦地大吼一声,脚下轰然踏碎三块青石板,朝燕罗奔袭而来。
燕罗布局数日,几番残酷屠戮,为的就是将忠武堂这些高手的神经摧残衰弱,如今乔南申失了理智,已经不足为虑。燕罗见乔南申蛮牛一般直冲而来,也不正面迎敌,只是左右翻飞躲闪,卡准了乔南申独眼的视觉死角,累的他十几个回合下来,筋疲力竭气喘吁吁。
“你他妈的,有本事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乔南申抓不住燕罗,怒而暴喝。
听了乔南申这般狂吼,燕罗忽的陡转身姿变躲为攻,伏地袭来。
“好好好!”乔南申见燕罗终于正面出招,大笑一声,双拳指虎带上,左右齐齐出招朴素无华,乃是找双龙出海。
燕罗自知虽然境界修为猛烈拔高,但内力修为仍旧是当年一般惨不忍睹,绝不能硬接这两拳,当下双手化爪按住乔南申双臂借力跃起,右手指刃弹出“兹啦”一声,将乔南申脸皮划了三道血印。这乔南申哪管脸上已经破相,两腿一踏地面轰然拔地而起,竟是一记头槌撞在燕罗小腹之上。
燕罗本想着将乔南申耍弄折辱一番再取性命,多少有些托大,这一记头槌吃的实实在在,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虽然受伤,但招法不停,借着乔南申这头槌力道跃起一丈有余,指刃分开三枚獠牙扯着盘龙丝笔直落下,贯穿乔南申上臂皮肉,死死咬住。
乔南申根本不知燕罗使的这是什么兵刃,就觉得右臂冰凉,筋骨仿佛野兽撕咬,还来不及痛吼,就被被燕罗扯到半空。燕罗借着盘龙丝向下落去,而乔南申向上飞来,二人交错一瞬,燕罗左手铁钩钢爪顿时将乔南申右臂手筋挑断。燕罗刚一落地,反身跃起又朝半空中的乔南申扑去,这一回指刃收回再出,将其左腿盖骨挖掉。这眨眼间,乔南申被盘龙丝扯的一上一下,连废两肢,重重摔在地下,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燕罗走到乔南申面前,一脚将他踏在地上,道:“你为什么要派卫狂歌杀我?”
乔南申此刻基本已成了废人,虽小命难保,但骨子还是硬着,他朝燕罗吐了一口血沫道:“哈,陈庐州,枉你也是个飘血楼乙等刺客,收人钱财,泄漏卖家底细,这么坏规矩的事,你做过?”
燕罗冷笑一声,却点了点头,手中獠牙弹出,又断了他另一只脚筋:“说还是不说。”
乔南申此刻已经恢复了原本巅峰时候的冷静蓦然,竟忍住了剧痛一言不发。
“好!”燕罗倒也由衷叹了一句,“比我当年杀的范田广要像个样子。”
乔南申面色一变,惊道:“范田广是你……”
可话还没说完,燕罗指刃已将其喉咙割开,收了性命。
夜幕静谧,只能听得些许蝉鸣草动。荆州黑道赫赫有名的忠武堂,竟在几日间,尽数覆灭在了燕罗手中。燕罗将乔南申的尸首整理干净摆放整齐,低头喃喃道:“卫老弟,你师父的命,我收了。”
燕罗摸了摸腰间,仍差着自己一年前被乔南申抢走的飘血玉牌,他方才将乔南申的尸首搜了一遍,却没有找到,想来乔南申也不会蠢到把飘血楼乙等刺客的玉牌带在身上。于是,他抬头扫视了一眼整个忠武堂的建筑,决意先从正堂搜刮起来。
很快的,燕罗便从正堂那一副墨宝后,找到了自己的飘血玉牌,只是没料到这墨宝后竟藏着几十只残君阁和飘血楼的身份玉牌,燕罗初见时候也是惊了一跳,哪曾想到忠武堂居然会杀了如此多的刺客,早知道该留乔南申一命多拷问一番。
燕罗看着失而复得的玉牌忽生感慨,一年前的时候,自己在石青鱼手下只能苦苦支撑几十回合,面对乔南申也只能仓皇逃命,可这一年失神发疯沦落狼群,竟能境界突飞猛进,三两回合徒手制住石青鱼,五日时间斩杀乔南申。今时今日,甲等刺客,当有一席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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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燕罗将飘血玉牌挂回腰间,止不住心头狂喜,扶首大笑,近乎放肆癫狂。
忽的,燕罗只觉脚下地底隐约传来一声震动,心头一凛,猛地收敛气息附耳贴地,他缓缓挪了几步,惊觉这忠武堂地下仿佛存一巨大空间,里面好似有某活物动静。他轻轻敲打地下石板,寻到一处空洞位置,将藏在茶几下的暗格把手扯出,“咔嚓”一声,那块地板缓缓抬起,显露出一条幽邃楼梯,通往深处。此时,那莫名地声音震动也愈发的明显了。
燕罗站在楼梯口迟疑了片刻,双手按住獠牙匕首,朝地下走去。这楼梯往下看似幽长,实际上下去十来级台阶便是一个拐弯,转入一个不大不小的地牢,四角插着的火烛将周围照的透亮。
“喂!那里的人!滚出来!赶紧放本小姐出去!”
燕罗脚步抬起落下,就要拐弯转入显露身形,听得这一声,脑中轰鸣震动,竟生出一股转身要逃的冲动,他多想灭了忠武堂后转身就离开,多想没有发现这个暗室地牢。
此时此刻,燕罗最没有最好准备见的人,大概就是沈微漪了。
燕罗此刻已经来不及考虑为何沈微漪会被关在忠武堂的地下监牢当中,他慌乱地抛开獠牙匕首,下意识地去摸曾经的人皮面具,可口袋空空,这才想起一年前离开荆州时候就将人皮面具留在了铁匠铺中,而这次回来也没有发现,想来已经是被陈天佑带走。这脚步已然落下,身子已有半边露了出去,燕罗后背已经汗了湿透,忽的他摸到了那一块狼头骨,也不管大小就盖在脸上遮住了口鼻,再将披风兜帽扯下。亦正此时,他整个人恰好完全显露出来。
这地牢南边,以精铁锻造了一间牢房,将沈微漪锁在其中。燕罗在上面折腾了整个忠武堂四五日,无人分心来管沈微漪,不过好在地牢里多少还存了些干粮清水,勉强够沈微漪撑了几日。
沈微漪见到一灰衣人走来,连怒带骂道:“本小姐说了多少回了,我是江南商会少夫人!我夫君还是江南商会下一任会长,还是柳家堡的高徒,赶紧放我走,不然等我夫君来了,让你们……!”
可话还没说完,沈微漪终于发现眼前这灰衣人与掳走关押自己的人并不一样,他体内一股冰冷漠然气息回荡开来,双眼没入兜帽黑暗下,下半张脸被一个狼头骨遮住,一副凶狠诡异的样子。吓得沈微漪把剩下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缩到了拐角。
燕罗站在牢房前,望着曾经魂牵梦绕的沈微漪,竟痴了。
一年不见,沈微漪恰到了最美年华,五官容貌都尽数长开了,虽然几日少饭少水折磨得多有削瘦,可仍旧挡不住姣好面庞,倒是眉目间还是当年刁蛮不讲道理的神采。
这沈微漪被燕罗瞧得浑身不自在,但隔了许久见他没有动静,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一脚踢翻旁边的碗碟,道:“喂!说你呢,你谁啊!”
燕罗猛地收起神游的意识,操起獠牙斩断牢房铁链,拉开牢门,刻意压低声音道:“走吧!”
燕罗的声音经过狼头骨遮掩,已经完全听不出本来的音色,沈微漪自然是认不出燕罗,她望着开启的大门稍稍楞了一下,这才试探着走了出来问道:“你是来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