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攀阳放在腿上的手掌紧握成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问出口：“所以你一开始就认出我了？”

“嗯。”纪永安垂着眸子淡淡的。

原本这些年对恩人感谢地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此时竟有些说不出口，哽在喉间说不出来只有嘴唇嗫嚅着发不出声音。

这些话放在纪永安身上说出来，倒显得假客气全然没有了感谢地真诚。

“你今天答应见她是为了这件事？”　　“嗯。”

“我没想过瞒你。”纪永安抬眼看向她，那双桃花眼微挑带着不安：“只是不想让你有太多的负担。”

“谢谢。”李攀阳苦笑道：“没想到我找了这么久的人就在眼前。”

纪永安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怪异又沉重。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时候要提前说开，李攀阳知道的越多心里的负担会越重，这样理智的人，到最后为了不让自己因为她惹上麻烦，会将自己推的越来越远。

纪永安靠坐在病床上，伸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安静的环境他的动作让人很难不注意到，李攀阳看着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密封袋。

“打开看看。”未等李攀阳反应过来，文件袋已经被纪永安递到自己面前。

密封袋有些厚，李攀阳拿出那一摞文件的时候，还有些迷惑，直至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翻看的速度不由得变快，瞳孔不由得扩大。

再次抬头看向纪永安的时候，眼中是难掩的复杂。

“你什么时候调查的这些东西？”

“几个月前从岭霁回来以后。”其实更准确的是跟外公聊过以后。

李攀阳没有说话手里还在翻着那些资料，脸色也难看的很。

“我不确定你要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纪永安说：“这些资料都是我找的私家侦探去查的，私密性完全可以保证。”

“谢谢。”李攀阳叹息道：“其实你不用管的。”

纪永安伸手拉住李攀阳的手，宽大的手掌格外温热。

两人对视李攀阳看到他眼中的郑重：

“李攀阳我喜欢你，比你预想的喜欢你更早，只是我自己并不自知，现在能有跟你在一起的机会我真的很高兴，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我也知道说再多的话跟口头的保证都没用。”

说着纪永安从枕头底下又抽出来一个文件夹：

“外婆教过我对喜欢的人要顺着她的心意来，对她要十成十的好对方才会感觉到自己真正的心意。”

“以前我总想着对你好一些，更好一些，可终究还是忽略了你的其他的感受。”

“我知道说一万遍的保证也是虚无的，未来的事情都是无法预测的，即使我保证的再好会爱你一辈子，一辈子太长，你不相信也无所谓。给不了你精神上的全部跟保证所以总要给你一个实际的保证。”

说着纪永安将手里的文件打开，上面赫然是财产转让。

“所以物质上总要表达自己的决心吧。”

他笑着将文件夹递给李攀阳：“未来很长，口头的保证像是浮云，这些物质的东西却是不会变，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些。”

“至于李家的事情，你想要抛开我自己去处理，让我避开这些事情，那你想错了，我有腿，有自己的意识，我自己也会去招惹的。”

纪永安苦笑，那双眸子深邃带着紧张：“所以别推开我，尝试着相信我一次，依靠我一次好吗？”

他的尾音上挑带着笑，似是风中漂浮的羽毛划过心脏，痒痒的，让心口的跳动失去了规律，不受控制，在他那双深褐色的瞳孔中李攀阳看到自己呆滞的摸样。

“好。”

压制在心底的想法表达出来的这一刻，李攀阳只觉得胸口积压的那口气似是随着哪一个字被吐出来，呼吸说不出的畅快，好似许久乌云暴雨的天气倏地停止暴雨太阳冲破乌云洒落大地，让人心情愉快舒畅。

她的回答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没有了往日的理性考虑计较得失，只想遵循自己的本心，从车祸的那一刻李攀阳心中维持了二十几年的天平便已经有了倾斜，此刻更是全然偏向了感性。

或许不是纪永安拿出来的这两份“底气”，车祸那一瞬，下意识的保护，足以让李攀阳尝试去信任他，凭着自己的内心奔向他。

就像文然说的，她有试错的成本，即使选择错误她还是有转头的余地不是吗？

至少现在不会被纠结犹豫，后悔，难过围绕，这样的过一辈子就像是心口被压了一层厚厚的重物，让人一直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