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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亲书(1 / 2)

 林休就这么撒一捧土哭一阵,最后也没有跳进去。

当最后一捧土彻底掩埋了父亲的脸时,黑夜终于结束,清晨到来了。跃出山头的第一缕曙光不偏不倚,落在林休身上,而林休的影子直打下去,盖住了父亲的尸体。

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暗喻,儿子埋葬了父亲,儿子继承了父亲。

下山的路被踩上两个浅浅的脚印。

“你母亲呢?”

林休摇摇头,“小妹信中说了阿娘跳河,初春水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尸身怕是找不到了。能找到阿父的尸首,都是托了那棵小树的福。”他语气平静了许多,兴许是因为已经亲手让枉死的父亲入土为安,“我妹妹一人去找王继业寻仇,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家破人亡,人伦惨事。

济安在二十岁时经过一遭,自然知道旁人的宽慰不过是一阵吹过的无伤痛痒的暖风。

“你想如何?”林休已经把剑还给了她,济安手指抚过剑鞘,言语间有血气,“这七天里,我们做的所有事都是两个不知名的游侠儿所为,与革风一概无由。”

“自然是报仇!”

“好,那王继业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你清楚吗?”

林休沉思一刻,说道:“我五十年前就离开了离城,走之前去王继业家赴过好几次宴,知道他家当时是什么样的。”

五十年前啊,变化估计有点大。但总归现在无事,听听也无妨。

林休说得很慢,估计是一边说一边回忆,“王继业是离城的大户,靠做生意起家,被叫作王半城。但他家已经三代没有出过有修仙资质的子孙,能一路走到今天,听说是因为与雍都的一个大官有什么宗亲关系。”

说到这,他眼神紧张地去看济安。

济安扭头对他笑笑,这家伙在革风换着花样儿地试探自己,回了家乡倒紧张起来了。

知道林休脑瓜子聪明得很,那些扯东扯西的甜言蜜语他一个字都不会信,济安直接说以实际。

“你我入了革风军籍,人头早就在雍都的功劳簿上挂着了。”济安没有好好系紧剑,因此佩剑在她的腰间摇摇晃晃,很不成体统,“别说那王继业跟雍都什么大官是宗亲,他就是王太傅的亲生儿子,我也照杀不误。”

这话说得也很不成体统,还很粗鲁,很望之不似人君,很是让公卿大臣们听见就要掩袖捂鼻子。

但林休笑出声来了,笑得无比畅意,树上的飞鸟都被这阵大笑震得扑棱翅膀飞上远空。

“我十三岁被雍都谢家的七公子看上,离了自个儿的家,去谢家给人当奴才。”林休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好像当奴才是件很幸运、很让人开怀的事,“他们都说我好命,一个麦地里出生的木讷崽子,居然运道里有伺候谢七公子的福气。”

“七公子仁慈,给了我五天时间回家与父母道别。那五天里,王继业——那么个之前看我一眼都嫌污了眼的大官人——腆着脸求我去他家赴宴,还把他的几个女儿叫出来陪我吃饭、看湖、喂鱼、打鸟。”林休笑得撕心裂肺,岔气咳了好几声,“谢家已是我想象不到的势盛,但与王家作比,可就成了破落户。济扶危啊济扶危,你是第一个说敢杀王启霁亲儿子的人。”

济安没有很吃惊,伸手给林休拍了拍后背,语气平静,“嗯,如何呢?”

林休笑累了,仰头看天,发出一声叹息,“不如何,不如何。我真羡慕你啊,有那么好的一个师尊。”

济安自然地认下,“我师父的确很好。”

林休嘟囔一声,“但我阿父阿母也不差。”

他仪态不错,腰间的剑系得很紧,不像济安那样晃来晃去,时不时还发出点磕磕绊绊的杂声。但他这么一嘟囔,看起来就跟身边的人一模一样了,有股……第三军的气质。

“我签了卖身契,彻彻底底是谢家的人了。但七公子着实心善,竟然还允许我们三月与家中通信一次。在村里人的嘴里,我过得好威风,又是穿金带银又是仆从如云。但是我的阿父阿母来不了雍都,更进不了谢家,他们还在离城过活。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但我不是个好儿子,不能为他们养老送终,所以在我走后,他们生了个妹妹。”

妹妹啊。

济安想起了自己当时哭着闹着要师父把明见秋收入门下的样子,还有师父头疼的样子。

林休语气难掩骄傲,“村里人怎么说我,阿父阿母过得如何,都是小妹写信告诉我的。她很聪明,现在才十岁,已经会写很多字了。她跟我说,王继业老爷是大善人,给家里盖了大房子,还每个月准时准点拉好几大车送粮食布匹,阿父阿母咳了嗽害了风寒,也是王老爷请大夫抓药,从没要过家里一块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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