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里泛着苦味,依靠在一颗叫不上名字的巨树根旁,受了伤的左腿难以再移动了,我能做的极限就是找两个木条和布并不专业的固定一下。然而我从一天前就在这里待着了,周围看起来能吃的草和叶子快被我揪光了,我的身体因疼痛而发抖,情况相当糟糕。
我的行李箱在我不远处,我在掉入山谷才醒来后,它幸运的在我身边。我拼命把他也带到了这里,虽然他好像帮不上我的忙,但好赖还是给了我一些精神支持。
用剩余不多的精力捧着笔记本写一些对现状好像没什么帮助的东西,成了我唯一能做的。
这些天来的恐惧,委屈,难过,疼痛,好像被笔尖扎破了的气球里面的气,呼啦一下全出来了。我努力睁大了眼睛,吸了吸鼻子,不想让眼泪掉下去。
“我是个大人!”我想,可是眼泪很快就潮湿了纸页,我只好把本子放在一旁,好让它不再被弄得更湿。
过去18年的经历没能给我提供有用的信息和办法。虽然知道现在这种森林里面发出声音可能会引来野兽,但也许能吸引到人从而获救呢?再不获救我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那么,反正都快死了,做点儿什么呢?”我这样自言自语,非常没有形象的哭过一场后我的情绪竟然平静下来,可能是累的,毕竟身体早就相当疲惫了。
唱首歌?哈哈,真是能逗乐自己的冷笑话。我哼了几段旋律,自我感觉良好。
不远处的树叶沙沙的摇动起来。
是什么?野兽吗?!?
我紧张的捏紧了笔,看着摇晃的树丛。从树丛之中钻出来一个人,我的眼镜早就不知道丢哪里了,模糊看得出是个穿着白上衣深棕色裤子的高个子,他跨过耸起的树根,在小角落里发现了我。
“斯杰兰安。”我听见他这么说,然后看到了来人蓝色的眼睛。
这是……外国人?我迷茫地与他对视,他很温和的看着我。“哈喽?”我不知道他懂不懂英语或是中文,试探的向他说。
他眨眨眼“尼海谢博拉特。”语调低而轻快。
哦,看起来不会。这个年轻人想把我背出去,但看见我那条伤痕累累的左腿也犯了难。他又尝试用那个特殊的小众语言与我对话。无一例外我都是满脸茫然。他叹一口气,说道:“波卡。”又是那种像是自言自语的低沉语调。他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声音尖锐,一只巨大的鸟类应声从天空中俯冲下来,双翼卷起气浪,迅速稳当的落在地上。大鸟身上绑着皮包,皮箱,带弯的鸟喙和锐利的眼神就连我都看得出来这是只猛禽,吓得我缩了缩。
年轻人在皮质箱内翻找了一下,抱着两个盒子到我身边,对我的腿做了一些处理。他剪开裤腿,将一些粉末与药水混合,用盒子里一支特殊的木质笔上去,在受伤的部分涂涂画画。药水涂过的地方微微发热,疼痛也有所缓解。
他用板子夹好我的腿,换了一支石制笔在木板上写了什么。
“海勒。”他抬头,我的视线被吸引到了他亚麻色的蓬松头发,随后跟着他抬手的动作,看他从腰上一个带铜锁的小箱内取出一枚钥匙。拇指大小的金属钥匙看着非常精巧,他一手捏着精致的手柄,一手捏着我的脸将钥匙猛的塞进了我嘴里。
“!”我下意识后退和挣扎,抓着他捏我脸的手想要挣脱,他赶紧按住我。
“冷静,小先生,我没有恶意。”他用着那特殊的语言,我却能听懂他的意思了。这种感觉有些别扭和新奇,像有人同时说着两种语言。
我被这怪异的现象打了岔,愣住了。
他看我没再乱动,打量起我满脸新奇的含着钥匙的样子,问:“这是拉特的钥匙 ,你之前没有见过吗?”
我将钥匙从嘴里拿出来,摇头道“没有。”
开玩笑,这东西效果就和魔法一样,比智能翻译都强。
他又将钥匙给我塞回嘴里“你看起来并不了解钥匙的作用。钥匙只有被使用者含在嘴里时才能听懂拉特语。也不能让使用者完全听懂你在说什么。”
好吧,那算了。
我低垂下视线,看这个令我三观摇摇欲坠的钥匙。
他好笑道:“你的那句『没有』是在表达否定吗?”他将『没有』二字的发音和声调把握的相当好,甚至我的语气都学了个五六分像,看起来有点语言天赋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