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昼揉揉眼睛,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又抬头看了一眼夜幕正中央的圆月。
深更半夜,小巷街口,一国之君不在皇宫里睡觉,却在这里。
明霜昼刚刚打完人雀跃的脚步如今踌躇犹豫,不知道是否要立刻抬步走向意料之外的人。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刃向郁棹透露这次完美计划的!
没等他在心里把刃唾弃一遍,那边等的迟迟没有动静的郁棹却是没了耐心。
只见形色旖丽的暴君抬了抬眼皮,灯光照过睫毛在他狭长的眼眸底下映出一小块儿阴影。
“过来。”郁棹轻轻开口。
“好嘞。”明霜昼毫不犹豫起步,延续刚才雀跃的脚步很快来到对方身边,他环顾一周没在周围看到什么人,才微微抬头看向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表情的郁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低声说:“陛下,您怎么来了?这事儿还用得着您出手吗?”
“朕来看看你的戏唱到哪一出了。”郁棹余光看见解决完连豪砚一行人刚从巷子里出来的刃,他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眼神,沉沉的盯着明霜昼。
“只是你这戏是不是未免太过冗长无聊?”
好嘛,这是来敲打他的。
明霜昼撇撇嘴。
“陛下,这查案要一步一步来,你要给众臣百姓一个交代,总不能直接抄家,到时候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可是要把整个京城淹没。”
“那是你愚蠢。”郁棹毫不留情,堂堂状元郎拿着他给的权利殊荣,跑过来当两面间谍整日流连花楼酒馆,像什么样子?不是蠢是什么?
明霜昼也不恼,径直接下这批评:“是是是 ,陛下说的是,臣愚不可及。”说完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可臣如今计划都已经进行到一半了,总不能半途而废,陛下既然猜到了我费力做事是为了什么,能否再帮臣个忙?”
郁棹差点被他气笑,所以自己今日出宫还正好撞进这鬼头怀里了,舌尖缓缓滑过犬牙,郁棹目光阴沉:“好啊——”
明霜昼眼睛一亮,在这夜幕衬托下十分耀眼。
“那爱卿到时候可一定要给朕呈现出一场大戏来啊。”
明霜昼从善如流,扬扬脑袋两只眼睛弯成月牙,躬腰行礼:“臣遵命,那就交给陛下啦!”
看见他没心没肺毫不烦恼的样子,郁棹平白有些头疼。
“堂堂状元郎大半夜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也不害臊,还不快滚回府去。”
明霜昼不服反驳:“我这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和谁顶嘴,两只手迅速捂到嘴上,眼睛鬼鬼祟祟瞥向上看郁棹的神色。
陛下神色绝对说不上好,脸都是黑的,明霜昼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趁着郁棹还没火冒三丈,抬起手装模作样抽了自己两巴掌转头就跑。
“陛下所言极是,臣这就滚!”
说完人影就消失在了街角。
刃慢慢悠悠走到郁棹身边,看向跑远人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陛下。”刃举着刀刚要行礼,便被郁棹抬手压了下来。
“此事不必压着,明日我要听见此事传满京城。”你说明霜昼聪明吧?他偏偏选了最麻烦的一种方法让连豪砚慢慢身败名裂,让连豪墨取而代之,你要说明霜昼愚蠢吧?他偏偏知道将自己做不到的烂摊子全推给郁棹。
有点聪明劲全用在郁棹身上了。
唉。
谁叫人是郁棹自己选的呢。
刃看着陷入沉思的郁棹,嘴抿成一条直线,
这可不像陛下,郁棹其人,阴晴不定,暴戾残忍,放在两年前,他说不定直接把连家连根拔起满门抄斩,哪怕后来稍微收敛了身上的戾气,可也从来没有说利用舆论,利用人心来达成目的。
没有别的原因,太麻烦了而已。
可如今呢?
明明白日才大发雷霆叫人滚进宫来,非但没有重重惩戒未听话的那人,反而在深更半夜亲自出宫来找。
并且看起来……
刃低下头将陛下微勾嘴唇的一幕藏在眼底。
心情不错的样子?
见鬼。
另一边,明霜昼成功逃脱之后头也不回一溜烟跑到府上,篱笆迅速迎了上了。
“大人这么晚你去做什么了?怎么才回来?”篱笆依旧一脸担心
“没事没事,正好我刚才活动了两下筋骨,眼下有些饿了,你给我下碗面吃吧。不要葱花!”
“好嘞!我这就去。”
面条香味浓郁,明霜昼胃口极好,三五口就吃下一整碗面,吃完后,与狼吞虎咽不同的是,他慢条斯理擦擦嘴,脱下鞋子爬上床,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明霜昼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坦的觉了,俞府在东街,他起床之后便从俞府一路逛到了西街,一路上的杂言细语不绝于耳。
“你听说没有,花楼来了个会弹蒙古琴唱蒙古歌的姑娘 ,结果被……那位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