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更刺激着她痛苦记忆的滋长,如同跗骨之蛆一样钻心入骨,侵蚀她的神经。
使得她只能冲着代表耻辱的“纪念品”发出诅咒般的唾骂,才能稍稍削减心中的苦痛。
梅秋能够理解这些咒骂只是她的母亲为了维护她脆弱的内心,而忍不住溢出的,可是有时她也会问自己,母亲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呢?
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就要讨厌什么都没做的她呢?
讨厌一个人也可以和他本身无关,就像她讨厌绛朱一样,她讨厌的实际上是她自己。
3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剑宗掌门养的小宠物吗,怎么落魄到流浪妖界了?”
梅秋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用“宠物”两个字羞辱她,但这次她可不会再哭着回去找柳沐,吵着要把梅秋赶出宗门了。
“真巧啊,这不是剑宗出了名的好好学生吗,怎么这身打扮还待在妖界啊,哦,你可别误会了,我可没让主人真的把你赶出宗门。”
一身黑色长袍,眉眼秾丽的半蛇妖眼神变得凶狠,道:“闭嘴。”
半蛇妖黑袍下的双腿瞬间幻化为蛇尾,尾部向绛朱扫过来,带起一阵劲风。
两人自从关系恶化之后,一见面就是拳脚相向,这也在绛朱的意料之中。
眼看那粗壮的黑色蛇尾直直的朝着自己面门打过来,绛朱这才提手要握住。
位置是极其精准的,但是绛朱还是被抽飞出去,这也在意料之中。
梅秋看起来已经修习了很多年的妖术,而她只是刚刚从半吊子剑修转过来的弱小狐妖。
虽然体内蕴藏着数倍于对方的妖力,奈何还没有解禁。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没有接住对方攻势的能力。
但是以前她还有姓柳的给她撑撑腰,现在嘛。
绛朱从地上爬起来,将口中的血沫子吐出,笑道:“有进步。”
就在绛朱想要低头认个输时,对面的半蛇妖忽然像是咽喉被遏住一样,双手紧紧扯着自己的脖子,难受的软倒在地上。
绛朱眼角的余光撇到了一块带有银色蟒纹的黑色布料,来人只一挥袖,那躺在地上还在挣扎的半蛇妖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拍飞到远处的墙上。
“梅秋,你太放肆了。”
“呵,佘欲,你真当她是什么妖王陛下?是妖族的救星?还是说,你亲手杀死别人的父亲,还想要祈求做她忠心的小仆从。”
“休得妄言,梅秋,不要忘了,我留你一命,是看在你是父亲的女儿的份上,否则你现在已经是死无全尸了。我做什么事,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此时摊在一旁的绛朱已经目瞪口呆,难怪她总是和蛇妖不对付,感情人还是两兄妹,绛朱大受震撼。
4
梅秋被收拾了一顿,识相走了,绛朱也打算拍拍屁股就走。
夜黑风高,和毒蛇待在一起怪瘆人的。
“公主殿下这么晚了还要往宫外去,是要做什么?”
“你管我,我爱去哪去哪。”
当然是去查清楚你这毒蛇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在强弱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杀死她父王的。
绛朱没理他要接着走,那毒蛇却又说话了,“公主殿下想要查的事情,何不直接问我,还是公主殿下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臣会容许任何对臣不利的证据残留?”
绛朱倒转过来,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佘大人真是心思缜密啊,绛朱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我直接问了,你到底是怎么杀害我父王的?”
佘欲将一只手背到身后,望向天上那轮皎洁的圆月,又看向绛朱的白中透粉的脸道:“自然是靠我自己。”
“你放屁,就凭你那点儿可怜的妖力,给我父王挠痒痒都不够。”
佘欲微微低头轻笑,眉色被月光衬得柔和,道:“公主殿下果然聪慧过人,微臣确实是用了一些不寻常的手段,并且,和公主想的一样,微臣正打算在公主禁制解除之日,故技重施,您的担忧并非毫无用处。”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绛朱重重的“嘁”了一声,不屑道:“我都已经知道你不怀好意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你可别忘了,就算没有九尾狐传承,我现在也是一名元婴期修士,我的剑法可是天下第一剑修兼剑宗掌门亲自教的。”
刚刚她只是让让梅秋罢了,真当她好欺负吗?
余光中一块黑色布料迅速靠近,绛朱下意识躲闪,却听到另一个人嘴角的偷笑,于是气急败坏的拔高音量,指着对方鼻孔道:“三日之后,若你没能杀死我,我会让你老老实实的趴在我脚下,叫我‘妖王陛下’。”
“到时你可得吃饱一些,叫的不响我会罚你重叫一百遍。”
绛朱愤然离去,刚走几步,又掉头往反方向气冲冲的离去。
留在原地的男人打开掌心,看着那条被月光润的光泽柔和的玉石中间那枚带着粗糙纹路的葡萄籽,轻声道:“可是公主殿下,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取你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