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鸾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个桐花医馆,看来还真要走一遭。”
司景问:“要为俞归讨个公道?”
“……就是想知道桐花医馆里究竟藏了秘密。”云惊鸾偏过头去看他,“说起这个……你现在看到死人,已是波澜不惊。”
司景微笑,“因为……我就是个死人啊。”
云惊鸾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怔了怔才道:“对不住。”
“我都说了,做死人挺好。何况,”司景很认真,“你永远不必对我说‘对不住’。”
正说着话,于鹤言愁眉苦脸地过来,“小师妹啊,你说你这时候发什么疯,这下好了,陆忱也不让咱们去桐花医馆。”
“你告诉他,我非要去。”云惊鸾掸了掸衣袖,“而且现在就出发。”
于鹤言摆摆手,“算了算了,这么一来越闹越大,待会儿先帮着把俞先生送回去,再找机会好好同他们说说。”
“过上几天证据都被销毁,哪里还有机会。”云惊鸾冷着脸指了指旁边那药箱,“师兄,你看看这里头都装了什么?”
于鹤言适才就见到了,回答道:“有草药、笔墨、药方、小药罐儿,还有一些涂抹了毒药的肉,估计是用来对付野兽的。”
“如果是一头栽到这溪水里,药箱也很有可能一起栽进去,可是俞归在那一瞬间,做出了一个选择。”
于鹤言愣愣地问:“什么?”
“他把药箱远远推开了。”云惊鸾又指指旁边,“你再看看药方上都写了什么。”
于鹤言过去将纸拾起来,一张张看过去,越看神情越是沉重,“草药和药性……或是偶尔想到的药方,涂涂改改,看起来是在寻找各种治病救人的方法,还有这些,都是闻姑娘的病情发展,以及该用什么药……他时时刻刻把闻姑娘挂在心上。”
“闻姑娘对他而言是最要紧的,可是其他病人他也不曾放弃。正如你所说,俞归是好人。一个好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咱们却放任不查,由得这两个蠢徒弟胡闹,你良心过得去么?”
于鹤言一听,立时挺起了脊梁,“过不去。”
“那还等什么?弄块木板来,把俞归抬回去。闻蓁蓁晕了也好,现在只需解决陆忱——他要是不同意咱们进医馆,就打到他同意为止。”
于鹤言感觉背后一凉,心想疯还是小师妹疯,但这样雷厉风行,果真能解决很多眼前的问题,陆忱见他们收敛了师父后就直接要往医馆去,无路可退,只得和于鹤言换着把闻蓁蓁背上,一步步下了登葆山。
桐花医馆外面等了不少病人,看穿着都不是有钱人,见到俞归被盖着白布抬回来,全都忍不住哭出声,其间夹杂着一些质问,问苍天也是问俞归,他们这浑身的病痛,往后可要怎么办;而医馆里的学徒们除却伤心,就是义愤填膺,知道于鹤言云惊鸾时青玄门弟子后,恳求他们查明死因,还师父一个公道。
闻蓁蓁在半途上就醒过来了,只是身上无力,此时也只能歪在椅子上,眼泪滚滚而落,云惊鸾喊了她两次,她才回过神来,“云姑娘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去俞先生的住处看看,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闻蓁蓁撑着把手站起来,点点头,“好。”
云惊鸾与司景对视一眼,俩人便跟在闻蓁蓁身后,进了俞归的屋子。
闻蓁蓁道:“师父喜欢干净整洁,平常除了读医书也没有什么别的喜好,这些衣衫都是我和师兄置办的,还有一件儿正在做,可他穿不了了……师父常说既然从医,不需要在别的事情上费心,最要紧的是不断精进医术,救更多的人。”
她絮絮念着与俞归相处的过往,有时候因为哽咽而不得不停顿良久,云惊鸾只是默默地等待,等她缓过来了,才问:“闻姑娘,刚才究竟是因为什么晕过去?”
闻蓁蓁低下头,“我接受不了。即使到了现在,我也接受不了啊。总觉得回来后,能看到师父坐在这张桌子后面,蘸了墨慢慢写方子;天气好的时候,他会跟我们一起晒草药,他的身上常年沾染着草药味儿,我闻到就知道他在我身后,永远不会离开。云姑娘,他还是离开了。”
她的眼泪停不下来,云惊鸾却总觉得她有些话没说尽,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俞先生离开前,有什么异常么?你一直在他身边,一定发现了什么,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