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盛夏,清晨暖融融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淡蓝色的窗帘,洒了一地光晕。
风吹过梧桐树梢,发出“沙沙”声。
时琴琴女士一大早就风风火火的敲开温延的房门:“今天下午三点的动车票!温延你怎么还不起床!”
过了约莫三十秒,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推开门。
他慵懒的倚靠在门边,眉眼中依稀可见早起的倦怠。
他单手按开手机,将手机屏幕上的“7:10”面向时琴琴女士,眉毛微挑,表情显而易见。
时琴琴女士理直气壮的瞪着温延:“对啊!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准备准备啊!到时候赶不上车怎么办!”
温延:“……”
他认命地点了点头。
他随口应付了温母两句,在温母走后立 马关上房门,坐在床边,敛着眉思索。
他最近,常常做一个同样的梦。
梦境的内容,是他站在医院的病床前,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的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虽然他看不清男人的脸,但他能清晰的看出,那个男人苍白的过分 。
最主要的是,他感觉到他在哭。
他能感受到他的眼泪划过脸庞,在他眼前蓄起一片朦胧的雾气。
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心底的痛苦和绝望,好像溺水之人失去漂浮的浮木,令他无比窒/息。
但是,温延清楚的知道,他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亲戚朋友得了这种程度的疾病。
哪怕是他如今的挚友离开,他恐怕也不会有如此感受。
所以,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呢?
温延摇摇头,纵使他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得不甩掉脑子中杂乱的思绪。
刚洗漱好下楼,温母的唠叨声又如期而至。
她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行李:“你这孩子,你爸爸的工作调动,怎么也轮不到你跟着跑来跑去!待在宁城不好吗?真能给自己找事做……”
温延随手抓了两个包子:“妈,我怎么忍心你和我爸分隔两地啊——再说了,你留在宁城照顾我,多麻烦啊。”
温母嗔怒的看了他一眼:“麻烦?你以为给你转学就不麻烦?好的学校手续多,差的学校你又不乐意上!你以为挑学校就是什么清闲事了?!”
“妈,说的好像我乐意上差的学校,你会让我上一样。”温延边往嘴里塞着包子边换鞋。“所以,我上学的手续办完了吗?”
时琴琴女士毫不客气的甩了个白眼,嫌弃的表情下夹杂着骄傲:“杭市一中!手续还差一点儿就办完了……哎,这可不是你妈没用啊,是这些手续必须到那儿你自己本人去办,你妈我有心也无力啊。”
温延换鞋子的速度慢了慢,有些诧异的抬头。
杭市一中,杭市最好的高中,有着“杭市小清北”称号的高中。
他知道他妈会努力给他安排一个好点儿的学校,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好。
“看什么看!觉得你妈很有能耐了吧。”
“孩儿他妈,快别吹了!明明是咱孩儿自己争气,人校长主动要过去的……”温父慢悠悠的从楼上走下来,插/嘴道。
“温!庭!海!显得你会说话是吧?”
“哎呦呦,老婆大人我错了。”温父认错认得很快。
温延好笑的看着他父母的互动,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招呼了声:“爸妈!我出门逛逛!”
“快去快回啊!”
“好嘞!”
温延漫步走在梧桐路上,鸟鸣和蝉鸣此起彼伏,奏成盛夏的交响曲。清晨和煦的微风吹散了夏日的浮躁,斑斑点点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好似散落的满天星河。
这条街,是他最熟悉的一条街。
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18年了。
骤然离开,还真是有些不舍。
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哥!!!”周茂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他跑上前,一把勾住了温延的肩膀。“你真要走了?”
“是啊,下午的车票。”
周茂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 终还是憋回去了。
周茂人如其名,生的也挺粗犷,浓眉大眼的。
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胳膊上,纹/着一个海绵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