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旺,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现在见时年争气了知道怎么给人当爸了,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当初什么嘴脸!”
“如果不是你一直想生儿子,想人丁兴旺,我至于打了那么多次胎,伤了底子吗?!”
“如果不是你婚后不顾家,成天喝酒闹事,我至于滑胎,至于没了我好不容易怀上的儿子吗?!”
“你还记得为了生儿子,你们一家人给我灌了多少不是人吃的偏方吗?”
“你喝过蚂蚁熬的水吗?你吃过煮烂的胎盘吗?你知道什么叫十月怀胎吗!”
“你现在捧着眼前的聚宝盆摇钱树知道人模狗样了?你要真这么稀罕女孩,你去孩儿沟啊!”
“你知道那里有多少你亲手扔下去的骨肉吗?!”
“一双手数得过来吗?来,时旺,跟你的好女儿说说,你自己记得清吗?!”
庄丽霞本来气势高昂的反驳时旺,说到伤心处,也是哭红了一双眼。
她突然笑了,眼里是嘲讽,是悲哀,是怨恨,是不甘。
“时旺,你自己说说,凭什么所有的罪名都让我背?”
“你喝醉酒提刀闹事的时候,你一意孤行砸钱做生意赔的血本无归的时候!”
“时年高烧我找你要工资住院看病,你拿不出钱撒脾气,把家里东西砸的稀碎的时候……你想过老婆孩子吗!”
“我没正式工作,在田里没日没夜干活,还得洗衣服做饭看孩子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你要给孩子当爸!”
“时年夜里差点烧成痴呆的时候,你忘了你在哪啊?你在大街上喝多了撒酒疯呢!”
“这些是不是你都忘了?啊?!时旺?”
“没关系!我心里都给你一笔一笔记着呢!”
“我身体垮了,底子废了,现在孩子各个都恨我入骨!你说,你被我骗了?”
“那王智难道不是你同学家的孩子吗?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那是个傻子吗?!”
“你骗走时年手机的时候,难道想的不是王智他爸今年新换的好车吗?”
“想的不是拿着五六十万在江宁给自己买车买房吗!想的不是你儿子以后娶媳妇让王家人替你掏钱吗!”
“时旺!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想把脏水全都泼到我头上,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庄丽霞的声声诘问尖锐无比,微弱的回声荡进在场所有人心里。
在场人或惊讶,或惋惜的看着在咆哮指责中逐渐疯癫的庄丽霞!
这世上哪里会缺苦命人?
吃过那些催生偏方的,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庄丽霞?
时年和叶离比谁都知道,在那片终年阴森,潮湿污秽,散发着淡淡恶臭的孩儿沟里,有更多悲剧和罪恶。
人遵循天道进化而生,似乎也在应和天道,分着人心的阴阳。
阳的那面,是与人为善,宽厚大度,无私奉献。
阴的那面,是勾心斗角,贪财好色,自私自利!
一阴一阳,在人心里争斗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