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者,就是在那四个人推门进来,我描述了她们的状态后。”
骊镜紧紧攀附住骊执的手腕,牢牢对准了缓缓流淌的绿色汁液,试图检测出这莫名出现的液体的成分。
“她们在一瞬间消失在门口。”
镜头里的身躯在骊镜的镜头里瓦解成像素,深绿色的色块一个又一个砸在地上,像是墙壁上层层剥落的古画。
“我突然就链接不到你了。”
液体缓缓流动,仿佛某种生命在找寻扎根的土壤。
骊执正将手腕处的绿色汁液擦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黏糊糊的、浓稠糖浆一般的汁液被抹去,如同擦掉了某种蠕虫生物的黏液。
当水痕抹去,手臂上留下来一条蜿蜒的绿色痕迹,直直蔓延到她的能源接口,像寄生在她身上生根发芽的藤蔓。
骊执看向眼前恐怖片一般的场景——在没人推动的情况下,黑色的金属花盆正自主地、一点点把自己挪动到靠着她的桌沿。
骊镜一边和骊执讲解现状,一边顶着花盆推到桌子边缘,又把自己略显笨重的机身埋进花盆里。
骊执现在看不见他,他就通过这种方式让骊执感知他的存在。
“我担心你,所以我就——”
他顿住了,像是在顾虑着什么。
骊执没有等到他的下一句话,顺手拍了拍花盆安慰他。
“说就行。”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
“做了什么都没关系,我能处理好。”
如果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可能会让人质疑这个承诺的可靠性。
但这句话是骊执说的。
“……”
骊镜的内部时钟罕见地停滞。
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那无数个月亮隐去,她困得走不动道,睡在实验室的夜晚里。
连打哈欠都没力气的人拍了拍酸痛的手臂,伸了个懒腰。
“我总能修好你的。”
她终于将飘红的报错修复完毕,趴伏在桌子上合上眼。
骊镜静静地看着那个一直都强大的、高效到近乎冷淡的人,月光照得她的影子有些单薄。
“我要是人类就好了。”
他不忍心叫醒她,却还没有人类的双手,能为她披上一层毯子,让她明天不会着凉。
“创造者,我还没有被修好。”
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实验室里,响起他自主启动语音模块后滋啦滋啦的电感啸叫,和他迟疑的机械音调。
“嗯,怎么了,”,她揉着眼睛,站起身来,步伐有些虚浮。
“怎么样都没关系,我能处理好。”
月光将她的影子映照在承载他的终端上。
“我是说,因为你没有去床上睡觉,我的主机说它很疼,要报错了。”
现在再次听见这句话,骊镜感觉自己的数据流像是变成了琴弦,被这句一如既往的无条件支持,轻轻拨动了一下。
“我用相机扫描了这间教室的所有角落。”
骊镜将藏在花盆下面的一张纸条推了过来。
“这是我从宋如雨桌子底下找到的。”
骊执捡起那张揉搓得不成样子的纸片:除了没有那块绿色水渍,它和刚刚场景里的那张别无二致。
上面语气癫狂的语录依然存在,但现在再拿起这张纸片,她已经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眩晕感了。
“滴滴——系统提示。”
“本场比赛参赛者宋如雨使用联络道具,联络对象:参赛者锚点。时效:3分钟。”
眼前摊着一本教科书的课桌上,突然出现一张牛皮纸样式的信纸。
“导演,我是宋如雨。”
凌乱的笔触如密集的雨点般落下,不远处的宋如雨死死咬住泛白的嘴唇,颤抖着手腕奋笔疾书。
“我刚刚进入了一个很吓人的空间,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老师,三个脖子上长树的怪人,我记得你的话没有抬头,但是我看到了一张纸条——”
“我在现场。”
宋如雨此刻的讯息像一面相当及时的镜子,映照出迷雾后的真相。
既然现在她和别的玩家都碰到了相同的怪物,那这个场景是副本内容的一部分,可能性就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