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能力把她和骊镜带过来,再带走的,也就只有那两根粉笔了。
“你三师兄被外面的大师兄拿走了,”
晃动突然停止了,骊执猜测应该是树头人把装着她们的外套放下了,“它现在只剩下一截了。”
“等粉笔用完,他会死吗?”
“他已经死了。”
女声没有犹豫,平静地回答。
骊执靠着粉笔坐下,捶了捶有些磨损的手臂。
“他的空间被击碎过一次,变成耗材后又用来书写规则,催化整个教室的满仓树发芽,能量剩不了多少了。能再承载一次空间转换,再把你们放到准备好的小空间里携带过来,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并不是她们真的变小了,只是粉笔将她和骊镜放到一个缩小的微型空间里,由两根粉笔实现空间转换,将她俩顺势嵌入进这个大空间。
“你好像并不难过。”骊执垂下头看她。
粉笔作为满仓园内部的耗材,具有的是书写规则和空间转换两种能力。当初从被满仓树包围的空间逃离的时候,骊执只试验过空间转换。
“创造者,我马上回来。”
骊镜身形小,不容易被发现,自觉地先出去探路了。
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骊执自己能量核心微微颤动,泵动着输送起能量液的声音。
她也是没有心脏的怪物,和变成耗材的树头人一样,不需要喘息。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如果仅仅只是简单几句话就能刺激整个园区发生异动,书写规则的效果如此明显,与之对应的,这么做的危险也一定更大。
她曾经架设过一个虚拟机去检测粉笔的规则书写模块,但等终于触及到那处代码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访问权限。
“嗯,你不能写,也不敢让你写。”
女声粉笔的声音一直都是轻飘飘的,像即将被太阳晒化的、最后一层薄薄的雪。
“不管是践行规则,还是书写规则,都相当于是直接接入园区的操作系统创建条例,是给机械化进程开了后门。”
某种程度上讲,满仓树的树汁本身,就是污染后的人类血肉异化而成的园区数据流,用它书写规则就是让数据流一步步骇入人体的过程。
“你把祂杀掉了。”
“谢谢你。”
她的话突然变得流利起来,速度加快,哪怕还带着滞涩的转音。
“谢谢你给大师姐报仇。”
“大师姐本来该和我们一样,通过了学校的考核进入迷宫,继续升学的。”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目标。
考入这所中学后,满怀希冀的青年们揣着各自的梦想出发,却落入了园区的陷阱,被一点点摧残污染。
他们这批人一路征伐,侥幸从里面逃脱,被高跟鞋老师选作她的学生,看似是被命运眷顾的幸运儿。
但相比忍受不了规则就选择精神消亡这条路的耗材,燃烧自己为导师拼命打工的树头人,甚至没机会拒绝自己不想承担的规则。
骊镜已经开始给她同步外面的录像了,她一边接收处理,紧接着分出一个线程和粉笔继续交互。
“是没长退的那个家伙,把她变成了挡住迷宫外的门?”
粉笔上下磨蹭了一下,像是一个点头的动作,将骊执的马甲蹭上粉笔灰。
“祂的种子一开始找上的是你,想让你来作为它们的母体,于是它们寄生在大师姐的纸条上,没有腿的培育者把纸条放在了你的课桌上。”
真是恶心的一堆臭虫。
回想起手臂上极其折磨人的被寄生的触感,骊执向来没几个表情的脸黑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