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员,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随着机体正式启动,动力模块持续加大功率,带动起机甲内部的空腔,也发出一阵让人头皮发紧的震动。
雪鸮能隐约从这种震动里,感知到人群尖叫的声波。
恐惧的,惊讶的,痛苦的。
地面上的那群人早就没了胁迫骊执时的气势,如同一群目睹超自然伟力后拼命逃窜的、热锅上的蚂蚁,白大褂们一边呼哧呼哧喘着气,一边连滚带爬地逃向门口;为首的男人女人是唯二敢仰起头和机甲对视的人,他们一手摁开通讯器通话,一边谨慎地后退。
机甲状似不经意地站起身,向着人群的方向迈了一步。
它的动作搅动了粘稠而紧绷的空气,像是要给这群微不足道的“蚂蚁”送一阵凉风。
传感器里传来人群更尖锐的、几乎要掀翻穹顶的恐惧,雪鸮看到逃向门口的人越积越多,不少人的眼睛被撞掉、文件被撞翻。
雪鸮冷冷地睨着他们。
沉默的加害者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们当然知道,无缘无故、拿性命强迫别人做事,是一件极其卑劣的事情。
——在他们同样遭受性命的威胁后。
它能听到他们颤抖着喉音在讨论它,在揣测它和骊执的关系。
它不在乎。
它只在乎骊执。
驾驶员,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问我明明已经沉寂了那么久,为什么偏偏在这里遇到你,这么着急的遇到你。
……或者,像之前一样,问我看到你身边拥有了别的人工智能,还会闹脾气吗?
雪鸮内部的机舱里,骊执咽下喉咙里上涌的能量液的气息,一只手快速调控着作战系统的各项参数,另一手被额头死死抵住。
“有想问的。”
明明是一个幼稚的、可怜的问题,骊执还是很认真的回复了。
“但现在不是时候。”
她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冷静,仿佛眼前这个关节都开始嘎吱作响的人,并不是自己。
“而且,我疼。”
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她兀得愣了一下,似乎是不太理解,为什么仅仅凭借一个模糊的记忆片段,凭借一种直觉般的亲近感,就要对一个刚刚认识的、目的未知的存在暴露现在的弱点。
也可能,她除了相信,没有退路了吧。
“对不起!这是我的原因。”
雪鸮急忙把部分数据传输管道关闭,“我们之前……咳,我的对接模块,调整的数据传输速度太快了。”
“……”
骊执喘了口气,放下攥出水汽的掌心,渐渐适应了大脑深处的、越来越清晰的刺痛。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我的运算资源充足,我也习惯处理多线程任务。你传输给我的数据流,更不算多。”
“……”
一个非常符合骊执风格、也让雪鸮更有底气开始干架的“凡尔赛”,虽然她只认为这是在陈述事实。
雪鸮很快重新开放了数据通道,向骊执解释该如何从眼下的档口跑路。
“直接开打当然没问题,但是附近的机甲太多,机甲战士也不少,落入包围圈太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它的语气理所应当,看起来并不认为和一整个机甲军团开战,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从穹顶走最快。击碎那层防御设施,顶多再消灭几个追兵,就没什么问题了。”
骊执点头,雪鸮比自己更了解展区的现状,这个打法也是相当务实。
“沙沙。”
身后传来细微的布料的摩擦声,似乎是安夏准备醒来。
“——!”
骊执意念一动,操控着座椅后面的束缚带把她绑起来。
数据流通道里又紧跟着传来信息,是雪鸮憋出来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