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丞相夫人也有养面首的爱好，花的还是丞相的钱。”不知谁嘀咕了一句，围观群众们望向沈信之的眼神……越发饱含关爱。

沈信之在这关爱的眼神下黑着脸接过夫人手中的蓝宝石耳环，眼光微微一瞥，冷笑道：“这种做工的东西，我府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连我手下的丫鬟戴的都比这个强。我夫人心情好了赏奴才婢女们几样首饰，也不奇怪。”

那蓝宝石耳环做工精美，宝石在日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明晃晃的光芒。这种宝物，丞相府的丫鬟都不愿戴，围观群众们咂摸咂摸舌头，沈丞相果然土豪。

围观群众中有大理寺的小御史，闻言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记录：某年某月某日，当朝左相沈信之于闹市大言不惭曰，贵重的蓝宝石耳环他家丫鬟都不屑戴。由此可见，此人必是贪官，国之蛀虫，贪腐已久……

沈信之望着那小御史奋笔疾书的模样，忽然觉得脑袋有点疼。

作为官员中出名的“沈相唇舌利如枪”，本朝最佳辩手沈信之焉能就此认输：“此物并无丞相府标记，必是外面仿制的。本相劝你还是从实招来，到底收谁人致使来败坏本相的名誉？”

告丞相夫人通奸是假，丢他沈信之的面子倒是真！

那妇人身边的幼女忽然啼哭了一声，妇人忙俯身去抱孩子，哄了半响。沈信之温和的抚着胡子，一面轻轻拍着幼女的头：“多乖巧的孩子，多大了？”

“六岁。”妇人谨慎的答道，脸上满是绝望：“自她出生后，我夫君再也没碰过我一次。丞相夫人那时便和他勾搭成奸……”妇人忽然捂住脸，泣不成声。

沈信之心塞，这女人说话真是粗俗。

照她的说法，秦氏岂不是六年前就和她丈夫好上了？怎么可能？他记得，六年前秦氏刚刚怀上如桢，怎么会……

沈信之的脸色突然一滞，随即恢复正常。对付这种女人，必须要速战速决。如果任由她将话题越扯越远，就会对自己越不利。

“此物不能做证据，你可有其他证据？”沈信之语调中带着威严。

妇人从怀中扯出一张绣工精美的娟帕递给沈信之，锦帕上绣的是一首情意绵绵的情话，既不押韵，也不成诗，沈信之略略一瞥，险些被恶心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民间俚语，俗不可耐。沈信之此时深恨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

情诗倒是其次，关键那锦帕并非寻常物事，而是最名贵的蜀锦。蜀锦价格昂贵，且因产量极少，一贯被皇室贵族们视若珍宝。这妇人能得到这块锦帕，只怕幕后之人来头不小。

很好，沈信之冷笑，已经可以把政敌名单的范围再缩小一些了。

不过让他介怀的是，锦帕的角落处绣着秦氏的闺名美娘二字。

沈信之将锦帕扔还给妇人，语调不善：“此物亦是伪造。你若无其他证据，就是诬告，毁坏本相同夫人的声誉。本官就是再仁慈，也要让你去大理寺走上一遭了。”

妇人俯身在地，眼底快速闪过一丝阴鸷，身子却抖的越发厉害。那教她拦沈丞相官轿的人告诉过她，若一旦被大理寺抓起来，便再无翻身的可能性了。

她已经忍够了，那个所谓的丈夫徐三，每日打架斗殴，嗜赌成性，家里的钱被他输得一干二净，连长子入学的钱都拿不出来。她好不容易替人做上两份工，这才辛辛苦苦攒够了长子的束修，却被徐三抢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输的精光。

她无数次的想离开徐三，可身边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顾，尤其是体弱多病的小女儿，常年要喝药，她没办法抛下两个孩子一走了之。她只盼着自己早日脱离苦海，没成想，这几年倒真如她所愿，过了几年安定的日子。

徐三不知怎么联系上了他一位远方表姐，据说这位远方表姐贵为当朝一品大员的夫人，徐三自从与这位远方表姐取得联系后，便从表姐那儿得了不少好处。绝大部分被他当做赌资输的干净，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留一点首饰让她变卖了补贴家用。

徐三同丞相夫人有没有通奸，她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她所求的，不过是儿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至于徐三，她巴不得他死在外面，一辈子不要回来。

听说丞相夫人得罪了丞相，被禁足在相府。丞相夫人心情不好，徐三便失去了财路。大手大脚惯了的徐三如何能忍受，变本加厉的喝酒赌博，赌输了便借着酒劲将火气撒在她们母子头上。她自己挨打不要紧，可徐三那个丧心病狂的畜生竟然连病弱的小女儿都不放过！

就在徐周氏再也忍不下去，想趁徐三不备拿刀砍死这个禽兽时，那个人适时出现了。她告诉徐周氏，只要她带着孩子当街像沈丞相告状，揭发徐三与丞相夫人的丑事，不单徐三必死，她们母女三人也能拿到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足够她们下半生的花费。

徐周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