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悠镇的夏天最是难耐,整个大地笼罩着热气,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要把人给活活炼化了,是真能把人给热熟的程度。
在这最热的一天,村子里的电线出问题了维修师傅把连着两三个村的电都关了,一时间空调风扇全部停止运行,暑气逼人身上穿的衣服也被汗粘在身上。
房间窗户的玻璃已经被拆了,可没风吹进来,梁万归光着膀子生无可恋的躺床上,身下的竹席睡热了就一滚躺到另一处凉快的,手里还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阿归,下来干活!”黄惠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梁万归有气无力的应:“哎——等会儿。”
“赶紧的,给我快点,等会人就到家了。”
梁万归闻言这才起来,他摇着蒲扇磨磨蹭蹭的下楼,看到黄惠芳在客厅里找车钥匙身上还换了件她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他往木沙发上一躺,拖着调子喊:“阿婆”
“收拾得这么体面,哪去啊?”
黄惠芳从桌上拿起钥匙,说道:“就我昨晚跟你说的那母子俩,他们快到了我得先去镇上等着。”
一句话说完她就迈着大步走了,没过几秒前院又传来她的声音。
“你也别躺着了,去你冯姨家借点柴火过来,也不知道那电线今晚能不能修好,修不好今晚得烧火做饭。”
梁万归躺着没动,应道:“好嘞,保证完成。”
三轮车启动的声音响起,黄惠芳走了。梁万归躺到身下的实木沙发都被睡热了,才不情不愿的起来随便套了件衣服出去干活。
这热死人的天气,走两步就汗湿件衣服,难受得想让人发疯。
一个村镇就这点地大,梁万归没几步就到了冯家,他双手撑到围着院子的围墙上喊:“嘿!姨在家不?”
听到动静二楼的窗户被人打开,一个妹子的头探出来,眼睛漆黑有灵气,颇像头灵动的小鹿,声音也是那样干净亮堂:“阿归哥,我妈到田里去了,你要做什么?”
梁万归:“有柴火没?我过来借点怕今晚不来电饭都吃不上。”
冯夏:“多着呢,你等会儿,我带你去搬。”
冯夏跑下楼,把院门开了梁万归进来就迈步子向厨房进发。
冯夏和梁万归还有同村一个小胖子是打小一块长大的,说是革命友谊也不为过,进来这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熟悉。
梁万归三两下就捆好了一小把柴枝,一旁的冯夏问:“这点就够了?”
梁万归“嗯”了一声,说道:“就煮顿饭,家里来人了。要是就我和阿婆都懒得折腾。”
冯夏八卦的凑过来问:“来的啥人?亲戚?你家亲戚不都绝灭了吗?”
梁万归:“是阿婆的朋友的亲戚。”
“这关系怕不是有点勉强。”
“那能咋整,我阿婆乐意呗,那两人还要住我家呢”
“啊,还要住,他们来干啥的?”
说到这个梁万归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说“阿婆说是那男的在城里做生意出事所有身家都赔了,把老婆和儿子送到乡下避风头。”
冯夏:“这不会给你们家带来什么麻烦吧?”
梁万归摇摇头脸色不太好,他一只手提起柴说道:“多说无用,我先回去会会那娘俩。”
冯夏踊跃举手:“我也去,我也去。”
“走呗。”
黄惠芳还没有回来,梁万归一回到家就把粘在身上的衣服脱了,把柴搬到院角劈成小段。
晶莹的汗珠从麦色的腹肌轮廓间淌下,挥动柴刀的手臂肌肉线条明显随着动作有律的起伏,独属于男性的荷尔蒙和力量感扑面而来,冯夏口干舌燥朝砍柴的梁万归喊:“你家的西瓜吃完了吗?”
梁万归:“冰箱呢。”
“我要吃!”说完,她就屁颠屁颠的跑去翻冰箱,断了大半天的电冰箱的冰都化了,好在瓜还是凉的。她把瓜劈开,搬了个小板凳坐走廊上边吃边指导梁万归砍柴。
冯夏的一半瓜还没吃完,黄惠芳就开着她的三轮回来了。
冯夏和梁万归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事跑出去,跑出两步梁万归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随手在晾衣杆上扯了件白色的老头衫套上。
黄惠芳把外边那母子俩带了进来,两人跟在黄惠芳身边,穿着简单却讲究,走路的姿势都透露出一种不属于这穷乡僻壤的气息。
黄惠芳看到冯夏笑眯眯的说:“夏妞来啦?正好来认认脸,以后大家就一起生活了。”
“阿归也过来,这就是曾阿姨和她儿子小秋。”
梁万归和冯夏扬起笑去问好,快速的把眼前两人打量一遍。
女人穿着米黄色的长袖防晒衣,戴着墨镜和遮阳帽,看不出年龄,但能看出她是真挺怕这太阳的。
和她的全副武装相比之下她儿子倒没这么夸张就戴了个黑色的棒球帽,长得倒是还不错,白白净净的像个明星。
曾静雯温和笑道:“阿归是吧?你奶奶刚念叨了你一路可算是见到人了,长得真高大又英俊。”
梁万归在心中暗喜:不愧是城里人说话就是坦诚。
曾静雯拉过她身旁的男生,说道:“这是我儿子,以后就得麻烦你多照顾了。”
安静了半天的人终于抬起头,跟梁万归握了握手,说:“你好,我叫陈秋池。耳东陈,巴山夜雨涨秋池的秋池。”
“哦,梁万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