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班车喘着粗气,在坑洼不平的省道上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路口停了下来。
“红星厂路口,有下吗?”司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苏晚星拎着包,深吸一口气,走下了车。尘土混合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班车喷出一股黑烟,晃晃悠悠地开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路口。
举目四望,这里果然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条略显狭窄的柏油路通向远方,路牌指示着“红星建材厂 2KM”。另一侧是农田和零星的农舍。岔路口本身除了一个孤零零的站牌,就只有几棵歪脖子树和一个积满灰尘的垃圾堆。
「…好吧,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地方藏只兔子都费劲,藏两个大活人?」苏晚星心里有点打鼓,但来都来了,总不能扭头就回去。
她定了定神,开始观察。首先确认了司机说的下车点大致位置。然后,她以路口为中心,像梳子一样开始向几个方向进行辐射状的观察和询问。
向东(建材厂方向):她沿着那条柏油路往红星建材厂方向走了一段。路两边大多是农田和树林,视野开阔,不像能藏人的样子。遇到一个骑自行车路过的老乡,她上前打听,对方摇头表示没见过什么生面孔的男女。
向西(来车方向)、向南(农田深处):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像样的藏身之所或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
向北(零星农舍方向):这是最后,也是看起来最有希望的方向。路口往北有一条泥土小路,通向远处散落的几户人家。
苏晚星沿着小路走去。第一家是个小卖部,兼卖些烟酒杂货。她心中一动,走了进去。
店主是个中年妇女,正打着毛线。苏晚星故技重施,脸上堆起礼貌又带着点急切的笑容:“阿姨,请问您一下,大概三四天前下午,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二十多岁,从市里班车下来的,可能在这附近找地方住或者等人?女的穿红衣服,头发卷卷的。”
老板娘抬起眼皮看了看她,摇摇头:“没注意。天天过路人多咧,谁记得住。”
苏晚星有些失望,但还是买了瓶汽水,顺便状似无意地问:“阿姨,这附近除了这几户人家,还有没有能临时住人的地方呀?比如…招待所什么的?”她其实没抱太大希望。
没想到老板娘一边找钱,一边随口答道:“招待所?就老刘家那个呗,顺着这条路往里走,拐个弯,门口挂个破牌子那个就是。这穷乡僻壤的,就他家能住人。”
招待所?!
有招待所!
苏晚星的心脏猛地一跳!真是柳暗花明!她强压住激动,谢过老板娘,立刻朝着她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果然,在土路尽头拐过一个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二层小楼出现在眼前。楼体斑驳,墙上还残留着褪色的标语痕迹。门口挂着一个歪斜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四个大字:“红星招待所”。一切都透着一种简陋和过时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苏晚星几乎可以肯定。在这种偏僻地方,张伟和刘雅娟如果不想露宿野外,这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推开那扇略显油腻的玻璃门,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招待所狭窄的前台处,与柜台后的老板娘说着什么——正是沈延舟和赵小波!
沈延舟依旧身姿笔挺,面色冷峻,正低头看着老板娘递过来的一本登记簿。赵小波则在一旁拿着小本子记录。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也查到了?!而且速度这么快?!
苏晚星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就在这时,交代完事情的沈延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扫过玻璃门,落在了门外僵住的苏晚星身上。
四目相对。
沈延舟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里,清晰地闪过一丝极度的意外和骤然加深的审视。他显然完全没料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到苏晚星。
赵小波也看到了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苏晚星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事已至此,退缩反而更显可疑。她迅速管理好表情,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恰如其分的、混合着惊讶和“终于找到组织”的激动,推门走了进去,声音带着点刻意压制的喘息:“沈队长?赵警官?你们……你们也查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