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赵贞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刘婶不让她洗碗,她没坚持,在水池里放好就转身出来。
霍承安在沙发上坐着,赵贞走过去,才刚坐下,他便开口:“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醒就起来了。”赵贞随意道,从果盘里挑了个橘子剥起来。
霍承安眼神微沉,抿唇不语。
赵贞把剥好的橘子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他,“看起来蛮甜的,尝尝。”
他良久没有动作,赵贞等了会儿不见动静,抬抬手,疑惑道:“不吃?”等了几秒,她正要收回去,他突然伸手接过。
赵贞两三下就吃完了橘子,味道果然甜,又沁又润,不自禁弯了弯眼。
霍承安没吃,轻轻将橘子握在手里,眼睛一直盯着赵贞。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饭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人猝不及防,赵贞愣了一瞬,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这是他第二次问“你还记不记得”这种句式的问题。
赵贞静静看着他探寻的视线,默了几秒。
过后,她淡淡扬唇:“我记得,那次我把手给切了。”
不仅是她第一次给霍承安做饭,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做饭,和霍承安的奶奶一起,在老房子的破旧厨房里,就着昏暗的灯,完成了人生初次下厨体验。
四个人的晚饭,有霍承安和他的爷爷奶奶,还有她。
赵贞敛眸,轻笑,提起从前,难得没有露出抗拒和抵触的表情,“那个时候我厨艺很差,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下次我再给你做红烧……”
霍承安突然站起来,赵贞吓了一跳,话音戛然止住,视线从上至下,定格在他淌着橘子汁的手上。
那六瓣橘子已经被他捏烂了。
赵贞怔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大。
想了想,她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起身过去帮他擦。
“不必了。”霍承安把橘子扔进垃圾桶里,拿过她手里的纸巾,一下一下擦干净手掌,力道之重,把他厚重的手掌都蹭起了一片红。
“我不用你这样!”
纸巾团成一团,他用力扔在地上,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霍承安!”
赵贞喊了一声。
霍承安的脚步一滞,而后更加快速地提步,走出了大门。
赵贞没有再叫他。
她想起她上次问他,她问他到底还恨不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将从前的事情翻出来好好梳理一遍,他却轻飘飘地说“过去的事不想再提”。
她这种人没有大志向,也没有什么长远目光,一时勇气上头,遑论上天下地,甚至连自己的心也敢剖。
可是有的劲儿,用一次少一次,不是回回都有。
赵贞盯着院子里消失的汽车影子,低沉声音散在只剩她一个人的客厅里。
“你就说一句准话……”
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悦,为什么皱眉,为什么时冷时热。
还有……
到底还恨不恨她。
哪怕是一个字也行,只要给个回答。
每次以为确定了他的心意,他却总是能在下一刻让人自我怀疑。
犹如溺水之人,他不救不弃,令她上岸不了,却又沉底不得。
赵贞自嘲地笑了笑。
四下里寂静无声,她起身走进厨房,放在水池里的碗还泡着,她挽起袖子,抿唇垂眸,认真将碗一个一个洗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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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贞许久没和编辑联系,十点多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让她准备准备,三天后动身去n市。
愣了一瞬才想起来,出版社要给她办签售。
转眼就到八月底了,时间快地令人毫无知觉。
“我知道了。”赵贞说,“到时候到了就打你的电话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