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看着排山倒海般的败兵穿城而过,谁也没多看华盛顿一眼。民兵也许可以保卫自由,但保卫不了国家,他们还没有为捍卫国家“心脏”而浴血奋战的意识。
首都被如此轻易地放弃,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拒绝了总统一起撤离的要求:“请让我自己选择在哪画上休止符。”
况且,有人在等我见面。
他看到第一夫人多莉悲痛的神色,却从容指挥仆人们把机密文件收拾好,并带走了华盛顿肖像画。她捧起阿尔弗雷德的脸,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如果我能在每一扇窗子上架大炮……那些应该留在这的人都跑了!我的心为您感到悲伤,我的祖国!”
他看到专利局的局长威廉·道顿挡在门口,双手张开护住身后的文献,“这里面都是最新的研究发明,你们怎么能摧毁人类文明?!”英军被他的勇敢无畏折服,也尊重学者的心血。于是,专利局成了唯一幸存的政府建筑。
他看到……他看到石制的国会山从内部被点燃,国会图书馆被大火整个吞噬,火焰在夜空中翻腾,烟雾弥漫着整片天空,炽热的风吹过阿尔弗雷德的脸庞。
阿尔弗雷德静静地看向火焰中的总统府,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疼痛,闷哼一声,他支撑不住地单膝跪在地上。
哈……原来这就是马修当时的感觉。
阿尔弗雷德的体温高度异常,他全身的骨肉像是要融化一样,连指尖都绵软无力,本就敏锐的五感被进一步放大。
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步一步像是量好一样,阿尔弗雷德手指扣着手指,在掌心抓下痛苦的红痕,如此狼狈的模样被亚瑟看见真是令人不甘。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只落单的小鸟。”
亚瑟看到阿尔弗雷德痛苦蜷缩在火光前,蹲下身环抱着他,手指强硬地阻止阿尔自我伤害的行为。少年人纤细匀称的腿骨在亚瑟的身下拼命扑腾,像被咬住翅膀的小鸟。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阿尔弗雷德这下连完整的话也说不清了,在暖色调的光线下,亚瑟看着他的瞳孔扩散成无意识的状态,能够看清其下蓝宝石般剔透的纹理。
微凉的指节截走一点水光,就像拂去瓷器上最后一道灰尘。年轻的国家需要教导,但他却急于脱离掌控,不给他仔细打磨的机会。
“你总要习惯这些痛苦,就像你对加拿大做的那样。”
“哼……所以你是…为了他报复我。”
“没有人能践踏大英帝国的荣耀。”
亚瑟看到阿尔睁大的眼和惊惶的瞬间,眼前人与记忆里亲爱的“十三州”在火光中重叠,压抑了数年的愤怒、悲痛与不甘无奈尽数显现。
迟延的情感如潮水般袭来,亚瑟将阿尔弗雷德压在地上,终于在他面前弯下腰来,狠狠收紧抚上合众国脖子双手,用低下的头遮掩狼狈与支离破碎的情感,同时也放下了无谓的挽回与分道扬镳的不争事实。
阿尔弗雷德只是静静地看着亚瑟,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但莫大的愉悦兴奋萦绕,亚瑟的痛苦与不甘是他给予的,曾经的他是多么高大,多么游刃有余。
忽然几滴冰凉的水珠惊醒了阿尔弗雷德,他下意识抬眼望去,原来是天降暴雨,飓风来临,华盛顿有救了。
他不受控制地笑出声来,无视了心脏处尖锐的疼痛,他在亚瑟眼底看见了狼狈的自己,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天佑美利坚”
阿尔弗雷德放任自己陷入黑暗,最后包裹他的是儿时如同微风吹过晨露般清新温柔的玫瑰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