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够委婉吧,也算是入乡随俗?”
身旁的佩里比出赞扬的手势,接过国书,“如果迟迟没有回音,就用礼炮表达尊重吧。”
可喜可贺,看来日本也不是不知变通。阿尔弗雷德跟随女官走入曲折深幽的小径,院子里的松石山水静静的,树木并列着冲向云端,神木垂帘,早樱飘落。没走几步前方就出现一个水塘,残樱花瓣散落在水面,几条锦鲤嬉戏划过。
女官将他带到一间和室前,跪坐拉开竹门,一位少年安静地跪坐在茶艺桌前。阿尔弗雷德明了那是日本意识体。
他不像武士们一样梳着奇怪的月代髻,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在深黑色的暗纹和服上。那是一张漂亮的脸,和阿尔弗雷德明亮到产生强烈攻击性的美不同,那是一种柔和的昳丽,加上常年恪守宫廷礼仪的气质,是一眼看去让人放下警惕的类型。
“初次见面,我是日出之国日本,请多多关照。”
“自我介绍环节!”阿尔弗雷德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板的人, “那我是从独立战争中获得胜利而被全世界认可的未来世界hero,美国!”
“那么美国君,开国事宜在下会认真考虑的。”
“倒是说个具体时间啊,下周之前把结论告诉我们。”
“……我明白了。”
“不过你也没有第二选择吧?”
阿尔弗雷德凑近本田菊,金黄色的发丝几乎要扫到他的侧脸,本田菊条件反射地向后一躲被阿尔强硬地按住肩。
“为什么这么执着当家里蹲呢?让我来救赎你,从此结束锁国的人生。”阿尔弗雷德盯着本田菊深邃无光的黑色瞳孔,蛊惑道,“我会带你进入全新的时代,唯有胜负的新世界。将对手打败,让其下场,自己登场。”
“美国君……”本田菊露出挣扎纠结的神色,他比谁都明白东方的时代开始落幕。那位先生,他的老师,竟然会输给英国,自己也会步入后尘吗。
所有事物都会改变,无论是环境,人类还是国度。耀君,你的教导如此正确。
“你这是答应的表情吧!”阿尔弗雷德掏出随身携带的条约,往上又随意添了几笔,“我可比亚瑟那家伙民主多了,不过是友好通商贸易。”
本田菊端着茶杯,闻言轻声询问:“美国君是从英国君那里独立出来的吧,在下也曾模仿中国活着,从兄长手下离开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咳咳,还真是尖锐的问题。”阿尔弗雷德惊得吞下整杯茶水,收回了搭在本田菊肩上的手,“当然是自由!作为hero可不会后悔,只有独立才能平等地站在对面。”
“不过一个人也会感到寂寞吧。不,请不要在意。”本田菊暗自接道,他自觉和年轻的国度有了深深的代沟,也震撼于周遭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后他会走向什么道路呢,真让人烦恼。
本田菊想过如果不去往外界,就不会见到多余的事物,就不会被牵扯进奇怪纷争,就不用让多余的鲜血流淌。时代推动着太平洋从沉睡中清醒,蒸汽船出现在海边,一切驶向未知的方向。
命运之日啊……
本田菊侧头注视年轻的国度,他如燃烧的火焰,无意识地灼烧周围的一切,将所行所为全部托付于【正义】,以开化之名向新土地进发。他的天赋如上天赐予的礼物,就是作为国家而生。
一个月后,阿尔弗雷德和本田菊在横滨签订《神奈川条约》,欧美文化与商品涌入日本,明治维新推上进程,中日两国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东方的纠葛与阿尔弗雷德无关,他满意于日本的识趣,踏上回国的航路。
夕时的晚霞被东岸的海风从云端缓缓吹落,挂在海岸线的屋角上,将冲入的海流点燃成片片焰火。他就这样静静的望着,望着海面、望着晚霞、望着过去、望着自己。
高速发展的北方工业推着他前进,纺织业对棉花的需求使南方有恃无恐,“人民主权”与“密苏里妥协案”之间的矛盾无法掩饰下去,即将撕裂一个正在痛苦中挣扎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