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瑰颖(一) 惜人远走,莫可念念,留下的人继续着循环的生活;
正如: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瑰颖知道张子雨跟吴霏断绝关系时已是两个星期后。那天是星期五,她跟舍友出去买东西在便利店里看到了正在兼职的张子雨,询问之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从不去干涉他的家庭事,只有尽量帮忙。
瑰颖帮张子雨带了午饭,在图书馆找到他。张子雨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两人离开图书馆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吃午饭。
“还在做兼职吗?”瑰颖翻了翻他的书,全是她看不懂的。张子雨扒了几口饭,摇摇头,“没了,最近店里不忙不招人了。这几天在找。”瑰颖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给他,张子雨奇怪地望向她质疑道:“你从哪来这么多钱?”。她往他前面又推了推,怕他不肯收,忙道:“问凌叔拿的,我跟他说是借你的,他就给了。先拿着吧,记住要还的!”张子雨还是很狐疑:“凌哥怎么给你的?银行转账过来哪有那么快?这钱从哪来?”“干嘛叫他哥,明明就是叔。他跟禾木哥来城里啦!美名其曰旅游来着。”瑰颖突然一个激灵,瞪起眼犀利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怀疑这钱来得不干不净?”张子雨愣愣地忙咧嘴笑解释道:“没有那回事!谁敢怀疑颖姑奶奶呀,都怪我脑袋挖愣坑了。谢谢颖姑奶奶!”瑰颖呶嘴道:“哼!装乖。要不是看你状态,我也不至于找老凌头代借,好好地还要忍辱负重的被他指挥了一顿。”张子雨在旁边讨好点头说:“是是是,我们家姑奶奶受委屈了。到时候一定帮姑奶奶讨回公道。”瑰颖瞧他狗腿的模样好笑道:“瞧这嘴乖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了。你高冷高贵形象呢?”张子雨扒拉着饭,笑道:“遇到姑奶奶就没啦!”瑰颖轻哼不理会他。两人解决了午饭,收拾了一下准备各忙各的,张子雨朝瑰颖喊道:“别动,脸上粘了东西。”瑰颖摸了半天没见有什么东西,疑惑地瞧着他。张子雨啧地一声,拱过身子抬手触上她的脸颊。
少女的皮肤柔软光滑,当手指碰上皮肤时双方都愣住了。张子雨不好意思地收回手道:“是纸巾碎。”虽然瑰颖也感觉到脸上热热地,但是此时两人都沉默的尴尬气氛令她浑身不自在,她知道张子雨一向对女生敬而远之,除非他是真的讨厌才会对女生说些难听的话。她呶嘴嘀咕埋怨张子雨道:“干嘛啊!咱们可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你这副表情我都不好意思了。”张子雨一听“噗嗤”地笑出了声音,瑰颖不服气地将他推倒在地上,张子雨笑着拉住她的手,两人不依不挠玩闹了一阵。
瑰颖问他:“放学后要不要去见见凌叔?”张子雨道:“好啊!我今天三点半下课了。”瑰颖点点头:“好,那我们到时候在大门见。”
瑰颖回到宿舍时,宿舍里的几个小姐妹个个一脸的好奇。她奇怪地问:“怎么了?”小姐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靠过来问:“你跟数学科学院的那个帅哥张子雨是什么关系?”瑰颖听她们这一问,便知晓何事了,她道:“是什么关系关你们什么事?这么八卦。”她将餐具掏出来,小姐妹们看见餐具指着她一副明白的模样起哄:“哦~~男女朋友关系?”瑰颖笑道:“可别误会!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众人笑道:“哦,那也就是青梅竹马咯!”
瑰颖不再理她们拿着餐具到卫生间去,随后又走进一位女孩,瑰颖抬头见是同系的同学岍玉。岍玉细声道:“瑰颖,你、你跟张子雨真的只是朋友关系而已吗?”瑰颖扭头看向她,岍玉长得很好看,小家碧玉的,引人怜爱,此刻却一副少女怀春模样。瑰颖笑着承认了。岍玉见她点头,瞬间心花怒放,心中的石头稍稍落下,又羞红着脸问:“那······那你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瑰颖转着灵动的双眼,心想这张子雨还真是到处惹桃花债。她朝女孩摇摇头,“不清楚。反正我没见过他身边有其他女生出现。你何不亲自去问问?”女孩满脸通红点点头然后走开了。瑰颖感到有些好笑,心里却又有点闷气,以导致下午上课时不自觉地走神。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收拾东西走到大门口时就看到岍玉在跟张子雨说话。相隔太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瑰颖嘀咕:“这丫头竟然跑得这么快。”岍玉看到瑰颖来了,不好意思地转身走了。张子雨呆呆望着岍玉离去的背影,瑰颖随他目光望了望,一巴掌重重拍在张子雨身上,道:“人都走远了,该回魂了。”
“咳!瑰颖······”
瑰颖望着他道:“喜欢她不?我们系的,叫岍玉,小家碧玉的模样可很遭男生喜欢。”
张子雨睨了眼她,道:“我喜欢大家闺秀型的,她气质太小家子气了。”瑰颖抱肘,“啧啧”两声,“没想到啊!你还挺讲究啊!人姑娘喜欢你就是捡到了,还挑三拣四。”张子雨眉头一挑,直勾勾盯着她:“你的意思是人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回应她?”瑰颖别过头去,眉头微蹙,细声喃喃:“我可没这么说。”两人没再说什么,一同坐地铁前往旅店去找温凌、禾木。
下了地铁又走了半小时的路,终于到了温凌禾木住的那个所谓“旅店”。张子雨满口揶揄道:“凌哥两人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整个h市最美的风景莫过于这滩外了。”瑰颖听了这句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张子雨扭头见瑰颖一脸纠结的瞧着他,他摸了摸脸问:“我脸上有东西?”瑰颖摇摇头,片刻,一脸若有所思地问张子雨:“我哥跟凌叔还有禾木哥年纪相仿,我哥都结婚了,你说为什么凌叔和禾木哥还不结婚?”张子雨没想过她问的这个问题,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他愣愣地摇头,“也许是不想这么快结。”瑰颖不知怎的想到那些关于“同性恋”的话题,她怪异地瞟了张子雨两眼,张子雨被她瞟得莫名其妙,心里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惹到她了。
到了旅店,恰逢禾木出去了,只有温凌一人在旅店。张子雨四周环视了遍,滩外的房子在上个世纪是外国人的租界,房内的摆设也是那时的风格。温凌整理了一下东西问张子雨:“我给小颖的钱,你拿到了吗?”张子雨点点头。温凌给两人倒了两杯水,望向张子雨欲言又止,他想说关于路子和婆婆的话题,可又想到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提别人的伤心事难免有点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最后他也没说出口。
张子雨说:“凌哥怎么会想到过来海市旅游?”
温凌笑道:“旅游只是借口,过来办事的。顺道过来领略海市的文化气息,海市可是每个作家文人的向往之地。”
没一会,房门被打开进来一个两手各提着一大袋东西的高大青年。青年嘴上咬着钥匙,转身看到瑰颖两人有些意外,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放,拿下钥匙,“哟!你们过来啦!”顷刻又朝温凌嘀咕两句“早知道你在,我就不用这么辛苦自己提这两大袋东西了。”温凌眉头微挑,走过去帮忙把东西拿过来,“见到顾小姐了?”禾木点点头,说:“这顾小姐脾气怪得很,没多聊只给了我这个。”说着从外套的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他。温凌接住钥匙,皱着眉头抿着嘴唇盯着钥匙,望向禾木疑惑道:“你给我这玩意,你确定你不是耍我?”
禾木走过去搭住他的肩膀,捏住钥匙竖起两指说:“我发誓还真没有耍你。”温凌睨了他一眼,用手肘撞开他,戏谑道:“那你说说她给你这把钥匙,是要开哪里的锁?”禾木一脸认真又憋屈的瞧着他。张子雨见这两人一如往常的斗嘴,不禁有些晃神,似乎回到了中学的时光。
瑰颖倒是觉得两人好生烦吵,她插话道:“凌叔,你们这是干嘛?”禾木转身从两袋东西里掏出水果,坐到旁边道:“我们呐!是一个叫顾秋的女子邀请过来的,应她的请求帮她处理一些事。”张子雨瑰颖两人奇怪相视一眼,禾木招呼他们吃水果,自己开始剥橘子。
禾木剥橘子的手法让人相当惊悚并且倒胃口,他似乎不太喜欢橘子的水分,爱把一个好好的橘子剥得稀巴烂的,他掰开橘子将一半递给他们。看着那团,在他手上稀烂得还像水龙头一样淌水的东西,他还吃得津津有味,张子雨两人胃里不禁犯呕,连忙摆手兼摇头的拒绝。温凌一巴掌扇在青年的头上,迅速夺过那橘子肉嫌弃的扔到垃圾桶里边,厌恶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不会剥不能用刀切?!”禾木嚼着橘子肉道:“我享受剥的过程,橘子肉被剥出来的结果并不一定是要好看才能吃。就像一件事情侦查出来的结果不一定是坏就没有价值一样。”
这些年来,禾木从未对外说过他到底从事什么工作,从平日懒散的姿态观察,他的事业似乎很保密隐晦。但温陵,张子雨倒是隐约能猜得出来他大概是主要从事什么工作。虽说温陵一直有管理着那家书店,但是毕竟收入杯水车薪,也不见得他真的靠这书店赚钱吃饭。
张子雨满怀疑问道:“凌哥是作家吧?那禾木哥是做什么工作的?”禾木说:“我?我可以说是私家侦探,他?他可不就是真正只写小黄书刊的作家嘛。”温凌闻言,气呼呼地责问道:“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我写小黄书刊?!你再污蔑我,我就揍得你爹妈都不认得你。”禾木见状,玩笑也点到为止,举手投降道:“是、是、我错了,温大作家。”
这么容易就被禾木三言两语激怒的凌叔,瑰颖还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啧!不得不对禾木肃然起敬了!
温凌不再理禾木,转身走进房间不一会又撤回来,手上多了一本存折和信封。他把手上的存折递给张子雨道:“唐敏女士······也就你婆婆去世前找过我跟我爸,她留了一点积蓄,也是她留了一辈子的。说希望她走后能留给你的。我用我自己的身份办的,但密码是你生日。”
张子雨狐疑地接过东西,他拆了信封,里面是婆婆的笔迹,写的正是关于这笔钱的事。瑰颖想看看信的内容但看他脸色哀伤,忍不住担忧他。张子雨打开存折,里面的数字是他从没想过的。他抬头望向一脸关心的三人,强颜欢笑道:“这下我有钱先还凌哥。”温凌很讨厌这种沉重的气氛,“啧”的一声道:“笑不出来就不要笑,难看死了。那三百块不用还我,是我从这里面拿给你的。”
张子雨喃喃道:“谢谢!谢谢凌哥。”
两人离开温凌二人住的旅店后,似乎都不太愿意回去,就这样沿着步行街的江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已是傍晚时分,落日正挂江水边的飞檐屋瓦处。瑰颖几次偏头望向他,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该帮助你些什么?”
张子雨笑了笑说:“谢谢!不过现在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长期借住于晨家也不是办法,我迟点去租间房子,然后一边上课一边兼职。”
瑰颖说道:“房子,我帮你一起找吧!适当可以给个意见,你一个人去找的话不仅花费时间长,不会跟房东讨价,租了个贵、光线又不好的才是个大亏呢!”
张子雨听了准备张口拒绝,瑰颖猜到他想说什么了,急忙道:“你别跟我客气!毕竟跟别人讨价还价这种事情,女子来做并不失颜面,你一个男子汉去做这些难免落人口语。”张子雨见她如此说,知是必定拗不过她了,只好笑意盈盈的点头。瑰颖被他瞧着两颊生绯,忙扭过头去,大声道:“你知道的,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很正常的。”
她可爱的害羞反应逗笑了张子雨,他充满欢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是一句温柔而郑重的话,“温瑰颖,谢谢有你!”这是他第一次当她的面喊了她的全名,而不是跟过往那样喊的小颖。瑰颖听见了,但奈何精神一混沌,愣神片刻才回神。
在他的话语中,她感觉到一丝隐藏很深且缥缈的异样情意,她不敢贸然肯定但又来不及把思路滤清,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无踪了。缥缈的感情往往都是因为害怕而用情很深,如果对方不愿意,你又怎会察觉这种深埋心脏的秘密。
张子雨离开董家后,利利也经常以各种理由借住到同学家去,女儿的无声反抗令董宁远甚是苦闷。董宁远无奈之下找张子雨帮忙,张子雨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想同样身为父母,吴霏对自己这个血亲的儿子似乎更加冷酷残忍。他跟吴霏断绝关系之后,吴霏根本没有要找过他的音讯,他也越来越不懂他的母亲。董宁远踌躇半响,似乎过分的难以开口:“子雨,我······”张子雨道:“董叔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董宁远闻之,重重一叹息,满满的忧虑道:“是利利。这丫头自从你离开家里后,经常夜不归宿,我怕她······我知道她这是在怪我跟她妈妈离婚。唉!可是谁又能对自己的一生自作主张。利利一直误会你妈妈插足我的家庭,其实跟你妈妈再次重逢是在我跟利利妈妈和平结束婚姻关系后。我跟你妈妈年少时就认识了,如果后来没出现·····意外,当年可能已经结婚的了。”他抬头看了看张子雨的表情,说道:“董叔这次找你是希望你能帮忙劝一下利利,我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还有······就是董叔希望你也能回家,你别看你妈妈表面心肠很硬的样子,其实她也很担心你,只是不懂如何跟你表达、如何相处。”
“董叔,我会去劝劝利利。但是我,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也不会回去你们的家。”他顿了顿,自嘲道:“而且,我想她必定是过于反感我的存在,才不懂如何表达、如何相处。毕竟她一直认为我是她被······我并非她自愿生下来的。”
听着张子雨未说完的话,董宁远想要说的话如鲠在喉,颇感尴尬又很是心疼。跟吴霏结婚生活将近七年,关于张子雨的信息少之又少。如果不是他要求吴霏将张子雨接回身边,恐怕吴霏真的当做没生过这么个儿子一般样。他不知道张子雨的心是走过怎样的路程才肯狠心承认这个结论。临走时,他听见张子雨笑着说他会常去看亓亓,可董宁远心中知道他会去但不是当着吴霏的面,对此他即无奈又无计可施。
过了两天后,张子雨在利利的教室门口往里探了探头。进进出出的女生看到张子雨,忍不住捂着嘴露出羞涩的笑容。张子雨叫住一位身材娇小的女生问道:“董利利在吗?”女生羞红着脸说道:“哦,董利利啊?我刚、刚瞧见她跟傅、傅仲那边走廊去了。”听到傅仲这个名字,他的眉头皱了皱眉,说声谢谢就往女生指的方向跟过去。
这边的走廊是生物学院的大四班级,转角就是尽头,尽头是一间存放杂物的教室。来这边的人少之又少,他带着疑惑走到这,看到的是令他冒火的一幕,傅仲这小子拉扯着利利的手,利利红着眼眶,衣服的扣子都挣开了几颗。张子雨火冒三丈地冲上去给了傅仲一拳,傅仲哀嚎的放开利利,回头一瞧是张子雨,怒道:“你干什么打我!”张子雨撸起袖子,边揍他边气道:“还问干什么!你敢做出欺负她的事竟然还敢问我干什么。”傅仲边挡他的拳头边哀嚎道:“你他妈的!谁欺负她了!董利利!!赶紧把你哥这头疯牛拉开!!”
利利还未从“张子雨竟然为自己揍人”的感想中回过神,就听到傅仲在旁鬼哭狼嚎的声音。虽然看到傅仲被揍心里很舒畅,但要是因这样导致张子雨被记过,她肯定要负责。她忍着笑,虚拉了一下张子雨,道:“住手吧。傅仲没有欺负我,我们刚刚谈到你,因为意见不合拉扯了几下。”“嗯?”张子雨揪着傅仲的衣襟,闻言停住了高高抬起的拳头,一脸不相信的望向利利又看看傅仲。傅仲掰开他揪着自己衣服的手,附和道:“是啊是啊!哥哥你误会了!”张子雨推开他,一脸嫌恶道:“谁是你哥哥。”转头向利利疑问:“你说的真的?”利利点了点头后,他的脸色又恢复平常的冷静,沉声训道:“男女授受不亲,在这无人的地方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男人就该有男人绅士的行为举止!”傅仲听了这话,拉长脸不悦了。这是张子雨第二次质疑他作为男人的身份了,但又找不到词语反抗他,只得干瞪着双眼。
自从上次张子雨帮了利利后,两人没有了针锋相对,但两人的来往接触仍是跟以前一样,不冷不热。
他问道:“董叔说你经常夜不归宿。”利利眉头一挑,反问:“他找你了?”张子雨点点头,道:“你一个女孩家家的,少在外面晃悠,外面不安全!”利利不满道:“你凭什么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一样。”
张子雨往旁边的废弃桌子上一靠,语气淡然道:“不一样。”利利问道:“哪里不一样了?”“区别在于你呢,这世上还有牵挂你的血亲,而我啊,这世上有血缘的早已不闻不问了。董叔很担心你也很紧张你在外面安不安全,吃得饱不饱穿得好不好,有没有坏人欺负你。同时他也很自责。他告诉我他跟你妈妈的婚姻是和平结束的并没有所谓的第三者。还有一个算是我的拜托,亓亓是个很可爱的弟弟······”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阐述一件他人的事。而人心是肉长的,利利对他与吴霏的事更是一知半解,虽然此刻他没有明说,但她也明白他话里的另一种意思。她沉思半响回道:“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