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坐回餐桌,他搭起两手,额头轻靠。
一块蛋糕出现在他的两肘间。
楼藏月说:“吃点甜的吧。”刚那电视剧女主角说心情不好就得吃点甜的,她自己吃完了一整块蛋糕。
一晚上,尽是招待不周了,祝余道:“抱歉。”
“别抱歉了,抱了一晚上歉了,非抱的话就抱我吧。”
祝余弯着眼睛,原来生日蜡烛的光没有熄灭,它只是到了他的眼里。
楼藏月道:“你看,让你抱你又不愿意。”
他给自己也切了块:“蛋糕不太甜,应该没有放很多糖,奶油冰冰凉凉的,入口即化。你快尝点!”
祝余知道,他在尽可能的把蛋糕描述得好吃。
他到客厅打开唱片机,将黑胶《Franz Liszt: Années de Pèlerinage》放进去,客厅里欢乐的音乐传到餐厅。
他从飘窗的收纳盒里,拿了个玩具,给子孙满堂,说:“快去玩吧。”
祝余吃完了那块小蛋糕,楼藏月指了指那盘螃蟹道:“快吃了,我好容易剥的。我尝过了,味道确实跟你妈描述的一样好吃。”
祝余没吃多少东西,在楼藏月的投喂总算把肚子填满了。
夜晚来临,万千灯火在玻璃窗中点燃,祝余说:“楼藏月,你是一个很贴心的人,以后你……”祝余想了下称呼,“你夫人一定会很幸福吧?”
“是嘛,”楼藏月的目光如桌上的蛋糕上的奶油,绵密而柔软,“我也这么认为。”
音乐恰在此时停下。这张唱片播放时长有一个多小时,不该这个时候停下。祝余道:“可能刚才手指碰到黑胶表面了。”他刚才心不在焉的。
他想了下问:“我弹给你听吧。”接着苦笑了下:“希望你你要介意,原定的观众走了。”
楼藏月眉毛挑到天上:“我的荣幸!”
祝余坐上琴凳,掀起丝绒罩布,手搭在琴键上,灵动的音符从祝余的指尖流淌出来,他的手指与钢琴融为一体,指尖跳跃按键配合得天衣无缝。
祝余刚让楼藏月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那个角度只能看到祝余的背影。楼藏月没坐,在祝余边上站着,钢琴声响起时,他都不自觉地站直了几分。
他眼前的祝余仿佛在一片宽大的舞台上,一束明亮的灯光从祝余的头顶直直的打下来,将他与黑暗区分得泾渭分明。在祝余的指挥下,楼藏月先看到一只鱼儿在夜间跳出水面,慢慢一群鱼儿跳出水面,激起水花,带起波浪,一群发展成一大片,一大片发展成这一片、那一片,过了一会儿,厚重的云朵被风吹散,明月出现在天空上,在月儿的安抚下,鱼儿停止了嬉闹,沉入到水下休憩。
祝余完完整整地弹完了一首,平复了下由音乐带来的情绪波动,楼藏月也陶醉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就是那个埃及庄园的池子吗?”
“埃斯特庄园的喷泉。”
楼藏月:“……”
楼藏月摸了下鼻尖。
他说:“真好听。你在音乐这方面很有天分。”
祝余像是自嘲,小幅度地摆了下脑袋:“你错了,我在音乐没有一点儿天赋。其实这个曲子,我弹过很多次了,闭着眼睛,没有琴谱,我都能流畅的弹下来。”
在他两个月前跟黄樱说她有空了就弹给她听时,他回家就练琴,琴练够了才看书、休息。
祝余之前说过他母亲喜欢钢琴。
楼藏月说:“那你还是比我好太多了,琴谱放在我面前我都看不懂。”
祝余笑意晏晏。依旧带点哀伤。
两人回到餐厅,桌上还剩了菜,冰箱里放坏他都吃不完,祝余想到楼藏月的猫。
“要不你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吧,给小猫吃。”
“好啊。”
他见识过楼藏月在厨房的本事。直接让他带回去不行。他把餐食端到厨房,用水冲洗了两遍,装进袋子里。
祝余拦不住,楼藏月也在旁边帮忙,倒个残羹、打开个塑料袋什么的。
祝余低垂着眼,唇自然放松,脸上带着一点点红,袖子捋上去,露出一截儿奶白的手臂。活动时袖子掉下来一点儿,祝余手臂碰了碰楼藏月,楼藏月帮他挽好。
坐在他的旁边,颇是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拿着祝余用过的碗,碗里还有几片黄樱给他夹的莴笋,他到最后也没吃。
楼藏月问道:“你不喜欢吃莴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