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佳人挂念 翌日上头, 府中上下就开始忙碌起来。 都晓国公爷要出使燕韩, 届时小姐会随国公爷一道出发,等行至远洲时,小姐就会在苏府留下, 留在苏府同梅老太太一道过年。 梅老太太是小姐的外祖母, 早些时候也来京中小住过, 当时便也是住在国公府的。此回途径远洲,国公爷怕是也要在苏府小住上一两日, 算作礼尚往来。苏白两家早年算不得多亲近, 今年走动却勤。 此番去苏府, 国公爷还会一道, 这礼也得备得合事宜,不能含糊了去。 苏家在苍月虽算不得一流的名门望族,可在远洲却是首屈一指的豪门,梅老太太又出生梅家,再加上小姐这层关系,国公爷如何也得替梅老太太将门面做足了。 自去苏府的事情定下来, 这些时日元伯都在操办此事。 元伯跟随国公爷时日最久, 最得国公爷心意, 筹备礼品的事便是元伯亲自在做。 齐润也忙得晕头转向。 元伯虽是名义上的国公府大管家, 但元伯年事高了, 凡事便都交由齐润在帮衬着。照说齐润也将整个国公府打理得紧紧有条, 可这横竖都是在苍月京中。在苍月京中, 国公府就是金字招牌, 做什么事不容易? 这回可是出使燕韩。 齐润早前也没去过燕韩,虽说有禁军侍卫和鸿胪寺官员同行,但国公爷身边的事情终须照料仔细了。这一来一回,少说了要半年时间,该准备的都得准备了,半分都马虎不得。 这才是最考验一个管家的时候。 齐润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尤其是隔两日便要离京了,随行要带的东西要逐一清点,国公府中的事项也要检查交待,这几日,齐润忙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清然苑这头便要紧紧有条得多。 一则苏府毕竟在苍月国中,该备的苏府也都会备,所有准备些小姐的随身五品便是;二则此回有国公爷在,筹备礼物的事就都放在了元伯处,也无需流知操心;再加上苏府早前也去过,也都轻车熟路了,清然苑中便各个都欢声笑语的,全然没有焦头烂额,心中想的都是难得外出游玩,不欢喜才怪。 白苏墨是国公府的小姐,出行身边带上四五个侍女也是平常事。 倒是缈言,临行前兴奋过头,不甚将脚给歪了,还扭得挺重,大夫吩咐要卧床半月,这便也不能跟去了。 苑中流知和宝澶都要走,缈言便干脆留在府中照看。 许是要离京了,白苏墨心中也隐隐有了几分期许。 钱誉离京三两月,这波澜不惊的日子也算有了几许涟漪。 …… 再过一两日,谢老爷子带了童童一道来了京中。 也在国公府一同用过饭。 谢楠在京中有府邸,爷孙两人夜间倒是没有歇在国公府,可童童非要同白苏墨一处,白苏墨只得送了谢爷爷和童童回谢府。 回来的时候,天色都暗了。 宝澶叹道:“谢家这位小少爷总是粘着小姐,旁人不知晓的,恐怕还会误会了去。这一路一道去远洲,还不日日都跟在小姐身后……” 宝澶是不怎么喜欢那个小鬼。 总觉别有用心。 流知则在一侧抿唇,童童是喜欢粘着小姐,唤得却是小姐的名字,是将小姐当作他的玩伴罢了。 白苏墨便叹:“你若真体恤我,便应替我多分担些,譬如届时主动带童童猜字谜,亦或是讲故事哄他。” 宝澶嘴角抽了抽。 流知笑开。 …… 等到第二日,夏秋末来送衣裳。 宝澶倒是许久未在府中见过她了。 夏秋末亦知晓宝澶一向不喜欢她,见了她来也多半不会来招呼的,看见宝澶,夏秋末心中还是有几分发怵。 “夏姑娘来了?”此番宝澶竟会主动同她说话。 夏秋末有些怔,而后笑笑:“来给苏墨送衣裳。” 宝澶也笑笑,去忙旁的事。 夏秋末脚下顿了顿,回眸看她。 宝澶的背影映入眼帘,夏秋末嘴角不觉弯了弯。 宝澶似是比早前待她亲厚了。 夏秋末笑容挂在脸上,刚入屋,便又见得流知。 “夏姑娘。“流知朝她福了福身。 流知都看出她今日心情极好。 夏秋末道:“哦,苏墨在房中吗?听说她这两日要离京,我赶着做了两套冬衣,幸好还来得及。” 流知看了看她,莞尔:“夏姑娘有心了,小姐在屋中呢,姑娘进去吧……” 夏秋末这便抱了衣裳往去屋中。 流知驻足看了看。 胭脂迎了上来:“流知姐姐看什么呢?” 流知笑了笑,应道:“无事。” 她惯来不喜在旁人身后嚼舌根,只是见夏秋末许久未来府中,眼下,似是也破冰了。 如此便好,小姐视夏姑娘为知交,夏姑娘能来,小姐自然是高兴的。 见流知如此,胭脂便也不再多问。 云墨坊的事情太多,夏秋末也是抽空过来,并没有在府中多呆。白苏墨要走,夏秋末其实不舍,“一路顺风。” 白苏墨颔首,亲自送她至大门口。 夏秋末难得主动相拥:“苏墨,早些回来。” …… 翌日,顾淼儿也来了府中。 这两日听父亲说国公府上下都忙成了一锅粥,顾淼儿怕早来了添乱,临到白苏墨后日要走了,她这日才抽空来。 “要不要我帮你照顾樱桃?“顾淼儿半蹲下,摸着樱桃身上软软顺滑的白毛,一面笑,一面问。 白苏墨也在她身侧半蹲下来,“就不劳烦你了,上回去朝郡,外祖母便喜欢樱桃得很,这回正好带樱桃去哄哄她老人家。” 顾淼儿呵呵笑起来:“樱桃樱桃,你主人是舍不得你呢~嗯,或许是怕我将你饿瘦了,又不好意思说……” 白苏墨哭笑不得。 两人便在一处说了许久的话。 期间,顾淼儿神秘道:“苏墨,兴许……等你从远洲回来,同钱誉的婚事便定下来了,这就皆大欢喜了,是不是?” 她从来是站在白苏墨这边的,更勿说早前便见过钱誉,同钱誉相处,如沐春风,她也喜欢同钱誉一处。 白苏墨微微愣住。 这跨度有些大,她一时半刻真没反应过来。 顾淼儿笑开:“白苏墨,你傻不傻?” 竟是借机打趣她,白苏墨轻咳:“我是想起一件事来……“ 顾淼儿最是好事之徒:“快说快说。” 白苏墨笑:“听说凤安侯前几日进京了,太后想替凤安侯世子赐婚,便寻了顾侍郎顾大人去宫中问话,可有此事?” “谁……谁……谁说的……”顾淼儿有些脸红。 白苏墨低眉笑笑。 继而,两人都不由咯咯笑出声来。 半晌,顾淼儿又道:“此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本小姐又不愁嫁,若是那凤安侯世子生得如钱誉一般,那我也可勉强再看看……” 言罢朝白苏墨笑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一般。 白苏墨心中忽得感叹,可算被她给抓了软肋了,回回正中下怀。 临末了,顾淼儿才道:“后日我要陪娘亲去容光寺,送不了你了,苏墨,一路珍重。” 白苏墨从善如流。 …… 再一日,沈怀月也来了苑中。 这三两月,二人走动颇多。 沈怀月来京中不久,朋友不多,白苏墨是其中一个,便时常来府中看她。 渐渐的,便也数落。 譬如当下,同坐苑中,胭脂沏茶,沈怀月便问:“苏墨,你这回去远洲,可要待上多久?” 白苏墨应道:“应是来年三四月间回来。” 沈怀月叹了叹,她在京中其实熟识没几个,又同白苏墨投缘,便有些可惜:“上回听你说喜欢腊梅,我苑中便正好栽了几株,本想等腊月的时候邀你来苑中赏梅花的。” 言语中甚是惋惜。 白苏墨嘴角却扬了扬:“踏青也好呀。” 沈怀月顿了顿,也跟着笑起来。 同白苏墨在一处,总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先前的愁思敛去,沈怀月笑道:“那你等回来,一道踏青。” 白苏墨自是应好。 沈怀月才让身后的侍婢递上一个锦盒,她接过,交予白苏墨手中:“去远洲算是远门,不比短途,尤其是这冬日里,马车外寒气逼人,马车内染了炭暖就不便开窗,怕是亦晕马车。这是早前我同爹爹一道去临近诸国时,别国使节私下给的治晕车的方子,我爹出行都会备着,一直好用,我让药铺做了一些,你先带着,这方子也放在盒子里了,若是路上用完还可就地去捡了药材来,免得遭罪。” 白苏墨愣愣接过。 沈怀月送的东西与旁人不同,却极细致入微。 白苏墨叹道:“怀月,你果真细致周到。” 沈怀月便笑:“早前同爹爹一道出去得多,没少吃其中苦头,便都留心记着了。其实你能用不上是最好的,若是真晕车了,也有备无患不是?” 白苏墨闻言点头。 胭脂奉了茶,两人又说了一会子的话。 翌日便要离京,齐润这边不断遣人来确认出行的事,流知和宝澶这里都在一道做最后清点。 沈怀月知晓她苑中今日怕是忙碌,便也不久待。 “苏墨,我会想念你的。”沈怀月平素性子偏冷些,也鲜有说这样亲厚的话,这几月相处已不觉亲近。 白苏墨起身送她:“怀月,你可写信与我。” 沈怀月眼前一亮:“这倒是极好,等腊月时候,我将府中的腊梅花瓣摘下,附在信中一道寄与你。” 白苏墨叹道:“那便是风雅之事了。” 沈怀月笑不可抑。 …… 送走沈怀月,白苏墨早早歇下。 明日便要起程离京,她是跟着出访的使团一道去的,出访的使团惯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能不走夜路的便不走夜路,于是明日一早便要出发,才能在黄昏前后到邻近的城镇宿下。 爷爷大半生都在军中,军中纪律严明,爷爷更要以身作则,明日是断然不能迟的。 马车自府中驶出,还要到城门口同出行的使节和禁军士兵一道汇合,迟了便落人口舌了。 屋中早早熄灯,月光透过窗外清幽照了进来,地上似是都镀了一层银晖一般。 十一月初九,不知钱誉那头可是已回了燕韩京中? 月光有些刺眼,明日要早起,白苏墨不想扰了宝澶等人,便合衣下地,想径自去拢一拢窗帘。 行至窗边时,却见一轮圆月高挂。 离十五还有些时日,今夜的月亮便如此圆了? 白苏墨心底微微动容,干脆合衣在小榻上稍坐,头枕在手怀处,微微仰首望着那一轮圆月。 燕韩京中的月亮,可也是这番模样? 稍许,又低眉笑笑。 她是想钱誉了。 “小姐怎么还没睡?”宝澶听到动静,微微掀了帘栊入屋内,竟见白苏墨坐在小榻上望月。 白苏墨忽得兴起,悠悠然问道:“宝澶,你说,月亮上可有嫦娥?” “啊?“宝澶错愕。 “阿嚏。”钱誉鼻尖忍不住又是一嚏。 “可是一路回来,染了风寒?“靳夫人关切。 这等关切又不似平常妇人那般夸张而形容失色,反是略微带了些笑意,让人心生亲切。 靳夫人便是钱誉母亲。 眉目里同钱誉多有几分挂像,又多了几分端庄亲和。 钱誉握拳在鼻尖轻咳两声,而后笑道:“娘亲,兴许不是风寒,许是……有佳人挂念?” ※※※※※※※※※※※※※※※※※※※※ 哎呀呀呀呀,终于露了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