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宵坐在屋里，立云和从门外进来了，后面还跟着老奶，立宵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

老奶平常是不去任何家里串门的，那些儿子们儿媳们之间鸡毛蒜皮的争论和不顾情分的争执，她向来充耳不闻，只一心过好自己的生活，她那么疼爱立宵，立宵家她也是从没来过的。

立宵赶忙跑过去，立云和伸手想扶老奶进门，老奶没让，看向立宵，“小立子。”

立云和愣了一下，立宵立马伸手扶住了老奶，老奶跟着立宵坐在沙发上，立宵很喜欢这种别人插不进来的，独属于他和老奶之间的暗号。

到了这个年纪的老奶，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已经很少会有人在意是否会得到她的偏爱，她自己冷清的门市也不需要她平衡什么爱。

那些村里立宵同辈的小孩儿，自有爸爸妈妈宠着，再不济也有爷爷奶奶宠着，而立晚由于深得立云和的偏爱，也就自然得了疼爱儿子的爷爷奶奶的爱。

于是老奶的爱就仅仅属于这个会翻她牛棚的重孙。

立宵常常觉得，他只有老奶，不过，他只有老奶就够了。

“小立子今晚去我那里住。”

“行啊，奶，立宵在家一个暑假也没事儿，陪陪你是应该的。”立云和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微微弯着腰，跟老奶平视，笑着回。

老奶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立宵，“那也要看小立子同不同意。”

立宵愣了一下。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能事事都是你给他拿主意。”

“是是是。”

“反正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小立子要是想赚钱帮帮你，你也应该高兴孩子的孝心。”

立云和这才明白老奶来的用意。

“奶，不是我不同意，要是立宵有这样的孝心我自然高兴，可他是不想上学了，什么年龄段就该干什么年龄段的事儿，这么小不上学能干什么？整天脑子里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不体谅我和他妈，前儿晚上一回来就气我，我——”

“再气你也不能打孩子！”老奶拿拐杖用力捣着地面，连带着铿锵的声音，咚咚响，立宵的心脏都被震麻了，心里却反而安静下来，“你想让孩子体谅你，那你也要体谅他，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想上学。”

“我问了他也不说。”

“那他为什么不想跟你说，你就不想想。”

立云和不说话。

“你们工作忙不回来，小立子小时候都是自己在家，你们有了晚晚，回来勤了，却处处拿小立子跟晚晚比，能比吗，晚晚从小在你们身边养大的，我问你能比吗！”老奶想起什么似的湿了眼眶，“要不是我发现及时，那家的傻子早——”

“老奶。”立宵心里咯噔一下，拉住了老奶的袖子。

老奶按了按立宵的手，用力按在腿上，握紧了，一下一下拍着，“立晚学习好，是学习好，我们小立子也不差呀。”

老奶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我替小立子说话你们总以为我疼他，向着他，可是我要不把话说出来，也没别人替他说这句公道话了。

我老婆子这把年纪了，顾不得什么脸面，也不想拐弯抹角，我也仗一仗长辈的威风，说句本不该我说的话，

云和呀，一碗水你端不端得平，你比我清楚，小立子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我说他昨晚说的是气话，他说气话你也当真吗。”

老奶添了一句，“立宵是好孩子，他说不想上学，是想给你分担，这你也当真?”

立宵低着头，立云和也低着头，“奶，我知道，是我急了，没听懂孩子的意思，主要工作忙，没耐心，您老知道，我们也是想让孩子过上好日子。”

没等老奶再说话，立云和紧接着说，“立宵想赚钱，我正好苏州那边朋友有个厂，他去试试，暑假打个零工，四处玩玩，也开开眼界。”

老奶又扭头看立宵，“跟老奶说，你想不想去。”

“去。”

“好。”老奶站起来，立云和也跟着站起来，立宵正要站被老奶按着肩膀，“你跟你爸好好说说，父子没有隔夜仇，老奶在家等你。”

门一关，立云和就看沙发上的立宵，立宵起身要回屋。

“儿子。”

立宵停了一下。

“想去就去试试。”

立宵没说话，回屋了。

立云和坐在沙发上，拿了一支烟，还没点，杨念宁从屋里出来了，立晚凑出一个头，立云和连忙把烟放起来，立晚看了一圈，跑过来，立云和把人抱到怀里。

立云和确实疼立晚，从小到大是不舍得别人碰一下的，本着女孩富养，不能松懈，立晚出生后，立云和就尽量减少了外边的活，后来立晚大了一些，去哪里都带着立晚，旁边住着一个傻子，死了老婆，整天疯疯癫癫，看见女人就又抱又亲，看见女孩也不放过，立云和不放心，又不能把那可怜的傻子撵走，确实过分保护立晚，忽略了立宵。

可立宵毕竟是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