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之后迟攸同就没再回来,迟曙在家住了几天跟迟林水火不容,就又去了刘宇潮家。
晚上吃饭时候,迟母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他本来想说快开学了不回去了,迟母却突然哽咽,她说迟攸同还有几天就走了,迟曙难得沉默了,他是躲着迟攸同,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希望他走。
迟母说,“小曙,你劝劝你哥,别让他走了。”
迟曙应了。
晚上迟曙给迟攸同打电话,他问他去哪里,他说去打工,迟曙问去哪里打工,他说,老地方。
迟曙没再说话,迟攸同那边太吵,似乎人很多,两人在电话里沉默。
刘宇潮识趣地没开口调侃,从迟攸同第一次来班里,他就觉得攸同哥跟以前不一样了,很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
直到迟攸同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声音,衣服摩擦的声音,他似乎把电话拿远了,那边传来一句暴躁的滚,然后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副作用太大,又犯病了?”
他又听见迟攸同骂骂咧咧的声音,又是那个人,一声似是轻蔑的嗤笑,
“我给你治治?”
这次声音有些近。手机似乎离音响很近,嘶哑的音乐要把迟曙的心脏震碎了。
迟曙听着迟攸同越来越暴躁的声音,太反常了。
他大声叫了声哥。
刘宇潮安静地出去了。
那边呼吸声近了,迟曙以为是迟攸同,不等他开口,就又没了声音,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很沉的一声响,像打起来了,过了好一会儿,那边安静下来,迟曙等了很久,久到以为电话挂了,那边才传来回应,“哥在呢。”
“我想回家了。”
那边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迟攸同说好。
迟曙站在刘宇潮的家门口,等迟攸同来接他,等了两个小时人也没来,刘妈妈把迟曙拽进去,让他进屋等,给哥哥再打个电话,就说来家里接就行。
当时已经十二点了,没等迟曙犹豫,一直蹲在地上的刘宇潮听了话就噌地站起来,又把迟曙的行李拿回去了,迟曙只能回去等,刘妈妈看迟曙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穿了围裙往厨房走,
“这都十二点了,你们俩个大小伙子都饿了吧,我去把今天买的那些肠和鸡柳什么的给你们炸了,晚上的粥热热,东西太多了,明天小曙一走,就剩宇潮了,我也不吃那东西。”
刘妈妈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往厨房走,迟曙想说不用麻烦了,结果刘宇潮比他先一步,一个脆生生的好字把刘妈妈迎进了厨房。
迟曙坐在院子里,开着灯,数地上的蚂蚁。
电话又响了。
“哥。”迟曙坐起来,往门外走。
“你哥接不了你。”
“你是谁?”迟曙声音冷了下来。
“我啊。”那人散漫地笑了下,“你哥没提起过我啊?”
迟曙不说话。
“出来,我来接你找你哥。”
“不用了。”
“你想我进去请你?这么晚了不合适吧,会吓到邻居老太太吗?”那人刻薄的带着恶意的声音活像街道上刺耳的刹车声。
迟曙拿了书包,冲刘宇潮招了招手,刘宇潮在厨房朝他眨眨眼,迟曙把行李留在这里人跑了。
门外停了一辆车,没熄火,驾驶座里一个男人,半只手臂搭在这个玻璃上吸烟,车里很暗,看不清那人的脸,迟曙径直过去,坐到后边,车子直接发动了。
“你是我哥的朋友?”
“你似乎对我敌意很大。”那人曲手夹着的烟头散发出烟雾,把他的脸模糊朦胧。
“你去过我家?”
“不像?”
“像。”迟曙又想到那晚上的迟攸同,“只是不欢迎。”
前面的人忽然笑起来,很刻薄的笑,“小朋友,在上初一?”
迟曙没说话。
“怪不得。”
过了一个小时,车子在一个酒吧停下,迟曙抬着头看,灯光太晃眼,他眯着眼。
一个很奢侈的地方,一股子糜烂的味道,像民国的夜上海,迟曙迅速移开视线,逼自己停止胡思乱想,他觉得一定是自己陪迟母电视剧看多了,才会有这样的念头。
后边的人下了车,手肘按着迟曙的肩膀,把一张卡磕到他的脸旁,“你哥哥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