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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逃离小镇 > 反常2

反常2(1 / 2)

 迟曙试探着问过一次他哥在外面的四年发生了什么,但是迟攸同对此一笑而过,不愿提起,迟曙也就不再问了。他不觉得坐牢的都是坏人。

对于一个具体的人来说,好坏的标准是以他的身份为前提,迟攸同是他的哥哥,十几年的感情不是一纸罪状可以抵消,更何况他还不知道这罪状是什么。

这两天迟攸同没再太反常,却也绝口不提回家的事,一直待在乡下。迟母几次问及儿媳小芍,都被迟攸同一笑置之,说一切都好。

周日晚上的夜里,迟曙开了手机的音乐,这才意识到手机没电了,他想起来小时候他哥给他买过一个小音箱,就在柜子里翻找,果然,一个手掌大小的音响,上面还绑着一个红领巾,他把音响和他哥新给他买的电脑连上,屋子里流淌起了轻音乐。

迟攸同在门口接电话,迟曙索性在书桌前补作业,这两天迟攸同正常后开车带他出去玩嗨了,作业一个字没碰,他今晚恐怕要熬夜了。

门口迟攸同接电话已经两个小时了,他只静静地听对方说话,偶尔轻嗯一声以示回应,到后边连象征性的嗯都没了,屋子里很静,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透过电话的电磁波,声音带了点儿微微上扬的磁性,但很温和,偶尔说到什么还会笑笑,像是朋友之间聊八卦,哥们之间开玩笑,迟攸同眉宇之间很平静,机器人一般收纳着那边的音信,像是石子投入湖底,旋起一个旋儿,归于沉寂。

直到迟曙作业都写完了,他扭头看了一眼门口,没人,他起身往外走去,迟攸同靠在门口吸烟,车旁边站了一个跟他差不多高大的男人,到半肩头的长发,是他一直想留的发型。

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迟攸同脸色有些苍白,浓郁的烟从他的身体里蒸腾,笼罩了夜晚天边干净的月光,浓雾之下一般模糊。

迟曙没说话,又回到房间,仰躺在被子上,没一会儿,迟攸同就进来了,身上一股很浓郁的烟味,看起来有些疲惫。

“哥。”迟曙叫了他一声,迟攸同看了他一眼,“那是你朋友吗。”

迟攸同微微低了头,脸偏向空调冷风的方向,“我们是不是很像。”

“嗯?”

“我们站在一起,是不是很像同类。”迟攸同笑了笑,回头看了迟曙一眼,那眼睛里像是含了一层冰,泛着冰凉生硬的光泽。

迟曙没说话,他不确定迟攸同想听到的回答是什么,但是迟攸同今晚比第一晚上还不对劲。

迟曙心里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来,那次迟攸同失控时的狂躁的气氛再次笼罩整个房间,迟曙迎着目光,迟迟不知道怎么开口,在这近乎压抑的气氛里几乎要难以呼吸,他深舒一口气,手不自觉扶了门。

迟攸同攥住了他的手腕,他的眼睛在背光的地方一片漆黑,没有人气。

迟曙突然发现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迟攸同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扯着迟曙的手腕甩在床上,夏天床板不太软,迟曙被砸得脑子发晕,没等他缓过来劲儿,一个温热的胸膛就压了下来。

迟曙下意识避开压迫,被迟攸同捞了回来,迟曙觉得前夜里的伤又隐隐作痛起来,迟攸同把头慢慢埋下去,迟曙瞬间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曲腿顶上他的腹部,被迟攸同握着膝盖按了下去,压在腿下,“你听话点儿。”

迟攸同眼睛里那种焦虑的血腥味又浮满了眼眶,迟曙眼看着他的头埋在自己的颈间,疼痛的余味涌上来,整个肩膀都打颤,他拼命挣扎起来,“迟攸同!迟攸同!你他妈的有病!”

迟攸同微微顿了顿动作。

迟曙眼底一片猩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滚开!”

迟攸同眼尾带着恶意的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变成一个魔鬼,“你怕什么。”

他微微埋下头,呼吸几乎灼烧了迟曙的脖子。

迟攸同微微低头,抬手撩开了他脖子旁微微凸起的布料,牙齿蹭着皮肤咬掉了纱布,在还没有结痂的伤口上再次咬了下去,他感受到皮肉之下这人控制不住的颤抖和身体止不住的回退,活生生的。

医用酒精味和血腥味充斥了口腔,迟攸同紧绷的神经微微缓和,收了牙齿,把血迹慢慢卷进口中。

迟曙眼泪有些不受控制,不知道是不是疼的,他整张脸埋在枕头里,自始至终没发出一声呜咽,手下一放松,迟曙甩开手就去推他,迟攸同按着迟曙的手,握着红领巾绑在了床头柱子上。

空调温度开得很低,迟曙出了一身的汗,冷风一吹,浑身打颤,不似夏日。

他突然就想到了迟林要把他送回去的那一天,好像也是这样的冷风,那时他拗着劲儿不愿意的时候,迟林跟他说要学会知恩图报,不要得寸进尺,迟攸同是不是也想这么让他听话?

可他不是玩具啊。

迟曙闭了闭眼,觉得浑身发冷,像是仍旧待在那片被洪水包围的水草间,只觉得命不由人。

难道父母子女的恩情都是一场等价交换的筹码,由不得他要不要,但他们需要的时候,他都必须偿还。

迟攸同抬手把音乐打开,柔和的轻音乐流水一般,屋子里那种令人耳朵发鸣的安静才慢慢弱了些,迟攸同的手撑在迟曙的腰间,轻轻开口,“你听话点儿,别跑。”

迟曙的眼睛望着迟攸同,漆黑的眸子闪着点点碎光,像是黑暗洞穴里的累累白骨。

迟曙眼底一片淡漠,也许还有悲伤,迟攸同顿了一会儿,避开他的眼睛躺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温声开口:“晚安。”

迟曙动了动发麻的手腕,背对着迟攸同闭着眼,温热的呼吸一扑一扑打在受伤的肩膀上,窒息的疼痛从肩膀和身上穿过心脏,迟曙的睫毛止不住颤抖。

夜色浓重,白日太晚。

迟攸同每晚都会去接迟曙,然后可能会再出去,这原先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每次出了校门,迟攸同早就等在那里了,只是有时候把他送回来,他会再出去,有时候很晚才回来。

这晚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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