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好一会儿,迟曙还是不敢相信,他又在立宵脖子里深深吸了两口,带着几分颤音,“你怎么来了。”
“两个月没见了,实在忍不了了。”立宵嗓音里一片沙哑,他抱着迟曙的脑袋,狠狠吻了上去,迟曙搂住他的腰,这是立宵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外放自己的情绪。两个人嘴唇贴着嘴唇,没有深入的动作,只是坚硬的牙关几乎把嘴唇磨破了,拥抱此时似乎也突破了□□的界限,像是两具骨骼越过血肉交缠。
就这样过了五分钟,迟曙终于回过神来,他从立宵身上起来,翻坐在一旁,握着立宵的手,立宵整个身体都是麻的,立宵转头看他,立马皱起了眉头,“你脸怎么了?”
迟曙原先被刮破的额头上还有一道疤痕,已经很淡了,可是立宵的话一出口,他这两个月的委屈突然到了喉头,眼角发麻。迟曙把涌出来的委屈吞下去,却又溢出来,他几乎要按耐不住,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听杨光说,他都是从这里翻进去的,我就想着来试试。”
“你来了多久?”
“从你转学第二天。”
迟曙心脏漏了一拍,“你翻进来了?”
立宵朝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意,“你宵哥想做什么做不到?”
“那你进来怎么不来找我?”迟曙又委屈起来。
“一开始一直翻不进去,院墙太高了,后来太急了,时间太少,来不及找到你就要出去了。”立宵的声音哑了起来,“迟曙,你在这里——”他话说了一半却蓦地失了声,他的眼睛看着迟曙头上的疤,又避开,很多话到了嘴边却又被浓密的心疼模糊,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没事儿,再说了,也就剩三个月了,马上高考了,高考一过,马上就大学了,到大学里,就自由了。”迟曙添了一句,“你跟我考一个大学,是吗,我们约定的那个大学。”
“宵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以后不能来看你了,以后午休可能会很严了。”立宵抱住他,“时间到了,要走了。”
迟曙摇头,用力按着他的脊背,上下牙关打颤,喉头滚动的热烈字字铿锵,“宵哥,你再疼疼我。”
立宵不舍得撒手,“你想让宵哥怎么疼你?”
“我后悔了。”迟曙深吸一口气,“那天的话我收回。要是有一天我懦弱,我放弃你,你也不能放弃我。”
迟曙哽咽了一下,想到这几天自己反常的暴躁,和似有若无的绝望,他满心的疯狂只打出一个软绵绵的拳头,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打不破那两道街的距离,他害怕,这两道墙会永远横杠在他们之间。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觉得自己每分每秒都难受,他比以往每一步都要接近深渊,他不得不为了看路低头,可满眼粘稠的黑暗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时时刻刻感到心乱如麻,“你不能离开我。”
立宵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保证,你要是走了,我会把你追回来,只要你回来,我就要你。”
迟曙抱着他,不想抬头。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安全感,越来越像个孩子,要立宵一遍遍承诺,才能有一点点短暂的安心,就像立云和所说,他们本来不是一路人,是迟曙硬生生把立宵拉进他的生活,规划到自己的世界里。
以前在一起,迟曙觉得当下就是全部,他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立宵就在楼下,他说一句软话,立宵就满足他的所有要求,他话音略带一点儿委屈,就能让立宵心软得一塌涂地,任他为所欲为,可一旦分离,他就像失了根的浮萍,四处乱摸,看不到岸边。他越来越恐惧,越来越害怕。他唯恐一扭头,立宵就忘记了爱他去爱别人。立宵在身边他还要时时刻刻要用各种方法向自己证明立宵爱他胜过爱所有人,可一旦距离和时间在两个人之间设限,他就再也无法安心。
立宵没有待太久,午休快结束的时候他回去了,迟曙逃了一整天的课,其实也没人在乎,他晚些时候待在校门口,打算人少的时候进去。
放学的时候,他站起来,看见立云和的车停到学校附近,立云和从车里出来,站在学校对面抽烟,等人熙熙攘攘快走完的时候,立宵从里面出来了,立云和把烟掐灭,等着立宵上了车,开着车走了。
迟曙一直看着那辆车从视线里消失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