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的船员急切地摇动船侧的曲柄,曲柄联动的绳条会牵动下层橹舱舱顶的铃铛,急促的铃声会催促橹舱的船员们加快摇橹的速度。
见云排号若猛牛般冲来,附在拦路的车轮上的紫雾一缩,恍若一只缩回五指后攥成拳头的手。
云排号乘着风浪,很快就撞在了横过来的车轮轮盘上。
随后船整个一滞,接着就纹丝不动了。
靠在木板上的汤克诚惊觉屁股下的世界硬梆梆的,没了丝毫的起伏,简直——
简直就像回到了陆地上一般。
他看向叶宇长,只见船长呆若木鸡,腰刀脱手掉在甲板上,大感奇怪,于是起身环视左右。
刚才云排号还随起伏风浪一同奔腾,而今,映入汤克诚的眼中的是平生未见的绝景。
起伏的海面与翻涌的波涛,全都被凝固于一瞬,云排号连同一大片海,一起被冻住了。
西海的大小港湾就算是再冷的冬天也不会如此,海是无时无刻不在流动的水,而且是一团庞大的水。
况且,如今正值四月初,正是韶节之时。
汤克诚的脑子里从来就没有“海会凝结”这一概念。
他跪在船尾甲板上,怅然若失地叹道:“这冰面,有、有、有一亩吧?这、这定是在做梦……没错,是做梦!”
就算是梦……也是个噩梦。
这句无法说出口的话语沉在汤克诚的脑子里,弄得他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叶宇长喃喃自语:“那个车轮做的吗……糟了!”
还有两个车轮!
想法刚在脑中乍现,一个扁平的身影从叶宇长的余光中掠过。
急忙转头,只见云排号的两个桅杆被干净利落地切断,一根顺着冲击力掉在冰面上,一根倒在甲板上,甲板上的大半船员被残破的帆幕罩住了。
那个身影落在距离云排号三丈远的冰面上,正是落在后面的两个车轮的其中之一。
车轮的轮面上布满斜齿,活脱脱是一面圆锯。
正是它横着飞过云排号,切断了两根桅杆。
恐惧爬上叶宇长心头,他自顾自地喘起粗气。
“那……么,还、还有一个……”
很快他就看到了第三个,即最后一个车轮,它的行为最为奇怪。
那车轮与无法移动的云排号保持越四丈的间距,也不发起什么攻击,只是围绕着云排号打圈圈。
叶宇长注意到,那车轮的轮盘中央伸出了一个金属长筒,筒口在太阳底下泛着反光,筒口像是被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封死了一样。
“嘎——吱——嘎——嘎吱——”
一系列轻响窜入叶宇长的耳中,一听到这声音他像是赤脚踩在炭火堆上般一阵踉跄。
响声很轻,却清晰地渗入骨髓,叶宇长惊惧之下,神经被时局压得何种微小的变故都使他如临大敌。
直觉告诉他,声音来自于船首
撩开沿途挡住他的帆幕,走近船首。
四名感觉不妙的船员从橹舱走上甲板,霎时就被所见惊得三观崩溃。
冰覆盖在残破的船头,并像蚁群一般向甲板进发,将途径的地方纳入冰的统治下,冲撞车轮时待在船头的两名船员已经不幸被冻成了冰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