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安将糖葫芦递给阿衿时,看到她身后人潮拥挤,却恍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仿佛只要自己一回头,就会笑着喊他霁之。
只是一眨眼,依旧是人潮如织,摩肩擦踵,根本认不清谁是谁。
他复又摇头,约莫是看错了,那人应当还在商京,又怎会出现在这种偏僻角落。
阿衿看青年久久没有动作,疑惑:“先生,怎么了?”
任青安回神,将糖葫芦递给阿衿:“刚刚看错了,以为是故人。”
只是故人是谁,他思绪又卡壳,想不起来。
小姑娘温声细语:“也许先生没有看错,就是您的哪位故人,毕竟今天镇子里热闹,也有很多外地来的人。”
任青安微微弯了眸子:“但愿吧。”
他又对阿衿说:“你先去玩吧,我再逛逛。”
照他的说法,在这里逛逛,碰一下运气,说不定就能看到许久没见过的故人。
他太久没回去过,竟也有些忘了,自己都有哪些故人,他想起,所能感触的情绪似乎只有疼痛。
买的的糖葫芦给孩子们分得只剩下一串,他轻轻咬下一颗,清脆的糖衣在齿列间碎开,混着山楂的酸。
他好心情地弯了弯眸子,果然,好吃的有利于保持心情的愉悦。
小火苗扑闪着:[宿主,我也要吃!]
趁着没人看见,青年将糖葫芦递给小火苗,火势瞬间膨胀,小火苗将剩下的糖葫芦全都吧唧吧唧一口吞掉。
吃完,系统还回味,给予高度赞美:[宿主,糖葫芦,好吃的!]
小系统有味觉感知程序,只是它平日没有实体,也吃不了实物,这次难得卡了规则的bug。
它感受着风的轻柔,街市如昼的灯火,人烟绘杂,而且还能吃到东西,自然是无比的高兴,称上兴高采烈也不为过。
任青安看着它的壮举,手中拿着一个糖葫芦的光棍,一时哑然。
不过方才他已经尝过了,倒是可以腾出肚子,再去吃其他的东西。
他在街市闲逛着,人群如流,从他的四面八方经过,路过一座桥时,他停止,去望桥下的景色。
人们在河岸放河灯,在夜晚本该黑沉的河水被明亮的花灯映照得清晰,蔓延成一条光路。
看起来漂亮极了。
他看到桥下一个穿着很怪异的身影,穿着黑色大氅,也许是为了避风,氅衣的风帽被拉了上去,将人遮得严严实实,这人怀里抱着剑,静静立在水边。
任青安觉得莫名熟悉,但这熟悉感很淡,转瞬即逝,没能让他捕捉到,他只以为是哪家失意少年在河边凹造型。
今夜本应相安无事,到了要回去的时候,虽然心里有些莫名的遗憾,因为他并未偶遇那个自己一瞥而过,觉得异常熟悉的身影。
只是老天似乎看不得他好,一句话来说,任青安被碰瓷了。
路过卖汤圆的摊子,小火苗闪烁着,说想尝尝汤圆的味道。
他排队去买汤圆,老板将汤圆递给他,任青安手里拿着两盏花灯,不方便,将花灯放着摊子上的桌子。
他才将汤圆拿到手,走了不过几步,没来得及避开侧面走来的人,被撞到,这力道不轻,手失力滑落,没来得及站稳,他听见盛放汤圆的瓷碗撞击地面的清脆碎裂声。
任青安太脆皮,被撞得眼前正晕着,系统在意识海里发出尖锐爆鸣:[宿主,小心,前面是桌子!]
正在他以为自己会栽倒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拦过肩扶了一下,同时任青安听见清亮的少年声,这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我好不容易才排队买到的汤圆!”
他的视野恢复正常,看到了扶着他的少年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眼尾上翘,却并不觉潋滟多情,只有少年意气。
这人穿着黑色大氅,戴着兜帽,是刚刚他在桥下看到的那个人,对方的剑靠在桌边,桌上还有一碗汤圆。
少年松开扶着他的手,神情沉痛地看着地上洒落的汤圆,大声叫嚣:“你把我的汤圆碰洒了,赔我!”
他这话理直气壮,丝毫不讲刚刚是谁碰到的谁。
任青安正想好脾气地和对方讲道理,因为明显方才是对方碰到他,把他的汤圆也碰洒了,如今竟敢这样丝毫不讲理地碰瓷。
但是想起什么,又转头看了一下桌上的瓷碗的花纹,和自己那碗一般无二,又不确定地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
彻底沉默了。
他这是遇到了什么奇葩,所以说,对方在把他撞到之后,扶了他一下,又顺带接住了他手里脱落的碗,放到了近旁的桌案上,导致自己的汤圆洒了满地。
这种情况,把小系统难住了:[所以宿主,你究竟要不要赔啊?]
面前少年停止了哀悼自己的汤圆,抬首去看罪魁祸首,正准备控诉这人的罪行。
看到任青安的长相,却愣住了,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任青安被看得不自在,按理说,他一直处于易容的状态,哪怕是之前见过他的人,面对这样一张陌生人的脸,也不该再认出他来。
少年人愣愣看了他几瞬,原本幽怨的表情突然变了,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漂亮的桃花眼弯起,笑得像个傻狍子。
他到嘴的话拐了个弯:“不过谈钱伤感情,不赔的话也可以。”
少年人欢欢喜喜:“少侠,交个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