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突发,许晏行情急之下扑向了沈昭,英雄救美,这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他俩中间隔了一个沈星河,这就很碍事了,于是许晏行在扑向沈昭的过程中,推了一把沈星河,原本司机反应足够快,沈星河坐的位置又靠近驾驶位,顶多受点擦伤,但许晏行的一推,沈星河脱离位置,往前狠狠一扑,右腿骨折,手术不怎么成功,以至于后来走路的时候有些轻微的跛,背地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嘲笑讥讽,看不惯他的人骂他是个瘸子,说许晏行就算找情人怎么还找个残废,连沈昭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而许晏行这个狗东西运气好,给人当肉盾却只受轻微擦伤。
车窗外的路灯飞速掠过,树影割裂出斑驳的光块,沉木冷香若有似无地飘在鼻尖,沈星河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清瘦苍白。
已近深夜,所有人都有些累了,车内安静沉默,偶有清浅的呼吸声。
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打来,前排司机发出一声惊呼,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辆失控地朝路边围栏撞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昭瞳孔紧缩,反应极快地判断出撞击点在相反一侧,左手拉住旁边沈星河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带,许晏行反应也不慢,飞快地看向座位另一边的沈昭,许晏行身体刚要动,突然被一个温热的身体抱住了腰,三人几乎同时出手!
扑倒许晏行的沈星河感觉到肩膀一沉,也是一愣,然而动作惯性比思维快了一步,沈星河扑倒许晏行后车辆惯性甩尾发出强烈撞击声,两人齐齐往前一窜,沈星河牢牢抱住许晏行的腰,把人死死地压在身下,而随着惯性,许晏行的后背狠狠撞在地上,两个成年人的体重在急速下的重量是很可怕的,沈星河听见许晏行发出一声闷哼痛呼。
撞击过后的耳鸣声中,沈星河在心里默默估算着,这一撞能折几根肋骨。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沈星河没在意,缓了一会,身体感觉渐渐回笼,徐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空间传过来:“晏哥,沈昭哥你们没事吧?”
许晏行倒吸一口凉气,沈星河仿佛受惊的白兔红着眼睛,焦急地察看许晏行的身体状况,确认他的情况,碰到骨折的地方,沈星河手下多用了几分力气,同时全身的重量半点没客气的压在许晏行身上,许晏行惨叫出声,沈星河触电般收回手,仿佛许晏行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沈星河抬起头,巴掌大的脸苍白瘦弱,眼尾发红,仿佛随时都可能碎掉:“对不起,许总,你哪里疼?”眼底的心疼仿佛要溢出来。
昏黄的灯光下,沈星河眼底破碎的泪光,欲落不落,沈星河掩饰般的转过脸,再也承受不住似的,一滴泪砸在许晏行的手背上。
触感温热,碎成几瓣。
许晏行本来被他一撞,浑身剧痛,尤其是肋骨,多半是骨折了,心头火起,却被那滴眼泪轻易浇灭了,偃旗息鼓般收了火气,不耐烦地说:“哭有什么用,打120,叫救护车。”
虽然态度敷衍不耐烦,但心底某个角落却有种隐秘的得意,他好爱我。
车祸来临前,沈星河第一反应是把他护在身下。
一阵慌乱过后,徐栩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呼:“沈昭哥!你的腿!”
疏冷的嗓音在耳旁响起,很近很近:“死不了。”
沉香的甘醇冷冽中夹杂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沈星河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压的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沈昭。
徐栩和沈墨白合力把沈昭扶到一旁,沈昭身上的擦伤不少,最严重的是他的左腿扭曲成诡异的角度,一看就是骨折,大家不敢动他,只能尽量小心地把人搬出车外,靠坐在路边等待救护车。
事情发生时,沈昭迅速判断撞击点,顺手拉住沈星河的胳膊往反方向带,没想到沈星河第一反应是扑倒许晏行,沈昭反应不及,被带向两人的方向,强烈的撞击中,天地颠倒三人滚作一团。
沈星河快速复盘完,发现沈昭完全是被无辜殃及的池鱼,至于沈昭为什么管他,单纯是因为沈昭人好,能帮的他都会帮一把。
沈昭垂眸坐在路边,眼神沉静,即使浑身狼狈,也像是坐在自家王座的贵公子,仿佛没有任何事能扰乱他的心境,是一个情绪非常稳定的好人。
沈星河快速下了判断。
沈星河走到沈昭身边:“谢谢沈少,您的腿怎么样?”
即使是骨折的剧痛,沈昭的眼里也没有半分波澜,他看向这个毫不犹豫扑向许晏行的青年,语气疏冷:“没事。”
接着,又补了一句:“当时不管是谁,我都会这么做。”
沈星河听懂了,沈昭的意思是就算不是他,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会伸手拉一把。原世界线中,沈昭是小团体中唯一没有看不起沈星河的人,后来沈星河被许晏行折腾得身心俱疲,沈昭提出可以帮他出国,只是沈星河没有答应,沈昭就没再管了。
时荔在心里和0531感叹:“多好的人,做好事还不让人有心理压力。”
很快救护车到了,专业的医护人员把许晏行和沈昭抬上救护车,沈星河跟着上车,车里空间小,徐栩和沈墨白轻伤继续留在原地等车。
救护车上,沈星河坐在一边,沉默温驯,并不说话,只是视线牢牢锁住许晏行,一刻都不肯离开,手指摆弄衣摆,清亮的眼底满是许晏行的影子,着急焦心却不得不忍耐的样子。
很快到达医院,许家和沈家的继承人,众人不敢轻忽,连忙组织会诊,会诊结果并不乐观,许晏行轻微脑震荡,右下三根肋骨骨裂,沈昭左腿骨折,两人多处软组织挫伤,需要马上动手术。
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沈星河没有资格,幸好随后赶来的徐栩和沈墨白早有准备。
手术灯亮起,表示手术正在进行中。
沈星河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额前黑发遮住清亮的眼眸,下颌紧绷,仿佛正在咬牙忍耐,焦急而自责,沉默而可怜。
这演技0531看了都说好,因为时荔正跟他随意搭话:“脑震荡加三根肋骨骨裂抵一条腿,啧,亏了。”
0531突然想起之前,之前许晏行踢断沈星河的腿,后者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
0531生出一股寒意,时荔是故意的,许晏行让他断腿,他就让许晏行下不了床。
感受到0531的沉默,时荔轻笑:“怕什么,这才刚开始。”
对骄傲自大生来把众人踩在脚下的许晏行来说,最打脸的不是他爱上了卑微蝼蚁,而是蝼蚁对他的爱根本不屑一顾。
有什么比这更叫人难以忍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