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周汀走后，楚明绪在原地愣了半天，似乎还没从迷蒙中醒过来。

一辆黑色奔驰低调路过，紧跟前方出租车。

约莫半个多小时以后，出租在“源春湖湾”外停下，周汀迎着清晨的阳光刷脸进入小区，接着上楼，开门，快速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倒在卧室的床上睡去。

这套房子是她大学的时候买的，一梯两户的格局，除了她就只有几个朋友知道，从来没带男友回过——众多男友并不知道她这套房。那时候她做很多兼职，同时又是平面模特，几年时间赚了不少钱，运气加持，股票上涨，她又赚了很大一笔，开了店。

这两年，漂浮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她很喜欢做模特时期充实的日子，但还是因为职场霸凌导致心理问题，受不了所以退业了。

覃子理车在小区门外停了一早上，直到保安过来委婉送客，他才走。他去了一家咖啡馆——Sweet Cup。这里环境安静，空气飘香，他通常一待就是两小时。

要了一杯常喝的美式，坐在窗前的单人桌。一小时后，他手拿印有店名的咖啡杯，再次发动了车，去一家商场。

一年以前，商场里的某些品牌店还能看到周汀的模特图，后因合约到期被撤下，她又早退圈，便再也不见她的身影。

明明身在同一座城，他深谋远虑，却不得一见。

还不如网络的大数据推送。

自从毕业后他爸就忙不迭给他张罗相亲，他也去了那么一两次，他觉得够了，不管他爸再怎么耳提面命，他都装傻，不再去。

这让他有了个法子，他找媒婆给他爸安排相亲，相亲对象是他费劲心思找的，他爸不负他望，现在要结婚了。

刚在餐厅坐下，点完菜，他爸一通电话进来，“子理，你啥时候回啊？”

语气中洋溢着喜悦，看来这场喜事已板上钉钉。覃子理心中算盘打得好，连自己老爸都利用，幸好他爸乐意，减少了覃子理心里的惭愧。

覃子理看了眼日历，还有工作安排。暑假后诊所里排了新实习生，有人带，他便不那么忙，上三休四，工资照拿，很休闲。

“提前一晚吧，我开车回去。”

“好好好，听你阿姨说她有个女儿也在安城，你把她捎上一块儿回呗？”

“不了，没个联系方式。返程倒是可以。”

“也行，开车注意安全啊，到了打电话。”

“嗯。”

覃子理不到五岁父母便离了婚，他虽然随母姓，但他妈没把他带走，是他爸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

下午回到家，一进门就听闫奇一声气吞山河的“豁！”他接着说：“才回来啊。”

覃子理被吓一跳，接着骂他有病，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捞一个橘子抛起，剥开问：“你还不走？”

闫奇忽略他的问题，将他的橘子抢走一半，狠狠咬了下牙齿，“我总算是知道！”

“嗯？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执意报这里的研究生了！口腔医学，报了个排名倒数的院校，这不纯傻逼么。我怀疑你疯了，结果是真疯了。”

覃子理倒在沙发靠背，吞咽时喉结滑动，闫奇看他一表人才，却为情所困，作为朋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周汀吧，你那个暗恋了十年的人。我昨天才知道她就是早安的老板，怪不得你一个从来都无聊的人会去那里玩儿，我以为你想通了，打算尝试新事物，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了，结果我看你吊得心甘情愿嘛。”

覃子理不反驳，因为无从反驳。闫奇说的每句话都是百分百正确，他就是固执，这么多年从没对其他人有过想法，甘愿耗下去。

闫奇恨铁不成钢，“喂，她认识你吗？”据他了解，单方面喜欢这么多年，两个人毫无交集。要不是覃子理一直默默跟着周汀脚步走，两个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坐标重合的那天。

“认识。”

闫奇好奇，“什么时候？”

“昨晚。”

闫奇晕了，和着这么多年来的唯一交流就是昨晚。什么时候？抽签环节吧。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不知道。”

“大哥，喜欢一个人得让她知道啊，你这是干嘛？自我感动？我看你好可怜，真的，为一个人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太他妈纯情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这样。”

覃子理自嘲一笑，问：“那你是怎样？”

“我？怎么开心怎么来呗，像你这样忍着，十年啊，我估计得自杀。”闫奇说，“而且我看周汀也不缺你，小西街那有个榜单，想睡榜，周汀第一！男女通吃。”

“嗯，她之前谈过女孩。”

是她上大学做模特时期，临近毕业，被伤害伤心了一阵，那时候她就不再相信感情，说同性让她受伤，异性更不可信。覃子理买通了她的室友打听到，却无力，只能拜托室友多照顾。

闫奇惊讶，“你怎知道？你监视人家啊？”

覃子理不作声，周汀的许多他都知道，这让他既痛心疾首又满足，只能远远地看不能靠近，绞心折磨，矛盾感将他反复拉扯，他此刻感到坚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