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失眠有层次,为情所困可能是所有人停留最久最难熬的一层。
家里的失眠药只剩一颗,沈稚合着冷水吃下,躺在床上强迫自己数绵羊。
她被苏箐推下楼后在家整整养了两个多月,腿上的疤又长又红,因为疤深的缘故长出来的嫩肉外翻,像一条趴在腿上狰狞的蜈蚣,脚腕上钉过钢板的两个洞眼这辈子都不会消失。
谢然说让她等他,起先她并不相信谢然会消失的不留下一点痕迹,她有时间就去时光酒吧等着,等严冬什么时候松口。
严东说他不知道谢然去了哪里,但他漂浮的眼神一点都不值得相信。
跨年夜那两天她瞒着父母去了b市,凭着记忆找到了谢然的家,可他家屋前的草早已爬上栏杆,门口张贴着出售的告示。
直到18岁生日那天,严冬才终于告诉她,谢然出国了。
她拼命努力,每天起早贪黑的背书学习,名次在红榜上不断攀升,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
大学里要闲很多,她交了各色各样的朋友,有了新的更为广阔的未来,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可好友们不知为何总是关心她有没有事。
林慕鱼骂过她很多次,让她想哭就哭,别憋住不出气,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
谢然就是长在她骨头里的尖刺,她越想拔掉就越疼,放任不管,时间一久也就不疼了,只是黑色的刺印依旧在皮肤下,骨缝里,刺眼地警告着她。
她都快习惯这颗刺的存在,突然这颗刺试图从骨血里钻出来。
“沈稚,今早迟到两个小时扣两百块。”颜姐敲了敲桌子,“打起精神来。”
沈稚颤颤巍巍地睁开一只眼睛,又迅速闭上,“颜姐,你记我旷工都行。”
颜姐:“......”,要不是看在她是老板带来的人十有八九骂不得,哪容得下她这么嚣张,不能骂向老板告状总可以吧。
“辛苦你来告诉我”,苏理尘听完她的控诉径直走到沈稚的工位旁把她叫到自己办公室,让她睡到自己的休息间还体贴地盖上薄毯,既舒服又不会着凉。
颜姐:“......”,这种腐败的事务所早晚有一天要走!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沈稚满血复活,对工作产生超前的热情,“老板,我们现在出发吧!”
苏理尘放公文包的手一顿,苦哈哈地指了指脖子,“能不能让我喝口水?”
“我在车里等你,九点出发。”
沈稚开车载着他一早上跑了两家咨询,中午吃了个红糖馒头又和另外一家客户讨论开庭的具体细节,效率不可谓不高。
饶是拼命三郎的苏理尘都感觉到被助理支配的恐惧,助理一拼命他就要拼两份命,“你这两天工作积极度很高啊”,
“你付我高薪还招了个兼职会计,我肯定好好干。”
沈稚为自己之前在上班期间的浑水摸鱼感到抱歉,想着要不要把下周的行程调前,下周空出的时间就能接更多活。
“我开的工资可不够你一个包包钱,”苏理尘把她拖到购物广场,“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适当的放松有益于身心健康。”
“行,我把小鱼叫过来”,沈稚不可置否,她很久没购物没买包了,购物使人快乐,她要去找回自己的快乐!
“我说怎么这么多人看着我”,林慕鱼经沈稚的提醒把插在头上的画笔拔下来,这几天工作室没活计,闲的头上都快长草了,她看了眼苏理尘脚边的购物袋,“真是辛苦你了。”
“怎么样?”沈稚换了双白色满钻细高跟,导购一个劲的夸这双鞋就是为她量身定制,装作看不见她腿上的疤痕。
苏理尘:“好看。”
林慕鱼:“不好看。”
“就算我喜欢,这么高的跟我也穿不了”,沈稚可惜的多看了那双鞋几眼,超过六厘米的高跟鞋穿不了多久脚踝就会痛,她现在工作忙走路的机会要多得多。
趁着她换衣服的空挡,苏理尘问四仰八叉躺着沙发上的林慕鱼:“小稚当时是被苏箐推下楼的,跟谢然有关?”
“她跟苏箐唯一的交集就是谢然,你说呢”,林慕鱼摊摊手,“她不谈谁又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理尘修长的双手搭在腿上点了点,若有所思。
沈稚从试衣间走出来,两人眼前皆一亮。
林慕鱼:“太丑了去换。”
苏理尘:“很好看。”
“.......”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看向对方,无语的同时也对对方的审美感到悲哀。
林慕鱼:“可以试试其他风格,总穿这一种类型会审美疲劳。”
苏理尘:“她很适合这种风格,不需要换。”
“她衣柜里里一半的衣服都是我挑的,相信我的眼光好吗?大热天的还穿这么多做什么,穿的越少越好。”
“...可她穿这个真的很好看,不需要去穿一些稀奇古怪的衣服。”
“你懂还是我懂?你是女的还是我是女的?你要承认你是女的我半句话不多说。”
苏理尘:“强词夺理,我以一个客观的角度在看这件事。”
林慕鱼翻了个白眼,“还客观......你是不是有恋童癖?”